二十九.兩年(1 / 2)

天邊慢慢蕩起浮煙,天邊的薄霧,青柳在空中無方向的搖擺著,不知要飛向何方,小城中霧氣蒸蒸,像是從老人嘴裏吐出的煙。

城中的清泉歡快地流淌的,霧氣慢慢化作露珠,這小城中好像剛剛下過一場小雨一般,霧氣慢慢飄向遠方,誰也不知道它飛到了哪裏,直到消散。

大紅門內,院子中,四個人圍桌在一張石桌前。

四個人好像沒有睡醒一般,這院子中也有一灣清泉,但這水卻是死水,不能自由地流淌。

四個人就像是困獸一般,無精打采的坐在那,直到遠方天邊出現了曙光,他們才稍稍的抬起了頭。

終於,這個時刻也到了。

離別永遠都是一件傷感的事,生離死別則更甚。

好在這隻是暫時的離別,總有一天會再遇上的,總有一天會再聚首,再回來的時候,不知道各自都變成了什麼模樣。

他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未來的事,以後自然就會有答案。

他們不願起浪費這最後的每一秒鍾,哪怕是一瞬間都呆在一起,他們已經一夜沒有睡了。

其中一個消瘦的年輕人,臉色蒼白如雪,身上看不出一絲血色,再也沒有了那日提劍闖縣衙的衝動。

他或許是累了吧,想要好好的休息一下。

一個長相老實的人,心裏卻不一般那麼老實。

憨厚的人是不善言語的,這是適用大多數的人。

還有兩個人一個身穿墨綠色的衣袍,兩撮發髻背到腦後,雙眼看起來精神而有光彩,英氣逼人。

另一個,手上纏著許許多多的白棉紗,看得出他的手受了不輕的傷。

四個人,四種模樣,唯一相同的就是他們都很失落,他們都很疲憊了。

同樣他們的心情同樣也相同的不好。

試問,在與自己的朋友,兄弟,親人分別的時候,又有幾個人會表現得出十分高興的表情呢?

那說明你一定很厭惡這人,或者說恨他恨到牙根都癢癢。

四個人明顯不是的。

太陽又升高了些,陽光也變得強了些,耀眼了些。

四個人都低著頭,沉默不語,四周的花迎著陽光卻都開放了起來,他們卻不能如花一般。

花開花落,就是花的一生。

人生人死,就是人的一生。

一生和一日又有什麼區別呢,莫非隻是時間長短的原因嗎。

若是有人剛剛出生就已夭折了,那他的一生還不如花的一生嗎?

花有許多個一輩子,每一天都是他們的一輩子,明天就是他們的下輩子。

而人一生隻有一輩子,下輩子在哪誰也說不好,也沒人說。

花香飄滿院子,可明天就不會再有這樣孤單落寞的一群人看著它們了。

今天就已是最後一日,他們將在這裏分別。

草草的吃過了早飯,看得出他們都沒有什麼心思吃飯,而且他們在這種場合也感覺不出饑餓。

他們昨晚一夜未眠,互相吐露著自己的心聲,這一別就是兩年!

他們互相擁抱,上馬,一個人留下了,三個人離開了。

三個人,三個方向,沒有一個人回過頭。

這一切就像是啞劇一般,沒有人說話,沒有人哭泣,也沒有人感歎。

離別本就是一件悲傷的事,要用最好的跑的最快的馬將它甩開。

認定的路就要一口氣跑到黑,因為你的前路就如同你的後路一樣,也一樣什麼都看不到。

因為與你一同上路的人,永遠不會在原地等你。

想和他們並肩,就跑到那約定的終點前,等著他們。

兩年的時間,算不得短了,可說起來,又算不上很長。

人生裏一個個的兩年飛逝,人也就老去了。

這兩年來,年輕人在漸漸的變得成熟,而老人們在一點點的變得更加衰老,這種老化不會停下,直到他們倒下,化作白骨,白骨再化作飛灰。

誰還會記得這世間有這樣一個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