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六章 執手千年2(1 / 2)

跨上馬,栩苵忍不住回頭,身後,那廣闊無垠的草原,是她生活了十二年的地方。她的孩子、她的家人、她的朋友,都在這裏。

可是,前方,是她愛了一輩子,想了一輩子的男人。

為什麼,她總要麵對如此兩難的決定?

“去吧!”淩泓然衝她揮了揮手,他知道,再也沒有什麼能讓她留下了。

孩子們也說,“爹娘,早去早回哦!”

不等栩苵回答,拓野便催促道,“走吧,丫頭!”

隨即,馬鞭揮下,兩匹駿馬飛馳而出。

耳畔是孩子們的喊聲,“早點回來哦!”

栩苵一直都沒有回頭,她怕自己會舍不得,又陷入那兩難境地。離開了,終是選擇了離開。孩子們,或許,不回來,再也不回了......

駿馬離開大漠,一路飛馳奔向京都。

一路上,馬不停蹄,不用說,拓野就知道她,歸心似箭。

最後的一絲奢望,終究還是奢望了。

拓野知道,不論此番回京結果如何,恐怕,那個地方是夢魘也好,故鄉也罷,栩苵都不會再離開了。

京都城外,拓野便和栩苵告別,天高海闊,他們都要重新開始各自的人生。什麼時候開始,並不晚,隻要有心,他們的每一天都可以是新生。

十二年,看似平靜的大漠生活,卻困住了兩個人。不論是因為友情還是責任走到一起,今天,他們的分開,隻是一種相互的成全。

大漠很少有雪花,而京都,卻大雪紛飛。

郊外,拓野勒馬調頭,浪跡他的天涯去了。無論是否舍得,終究是沒有選擇。與其期期艾艾,不如豁達的給對方,也給自己,留一條“生路”。

雪花紛紛揚揚,拓野在一片蒼茫中,徹底消失不見。沒有失落,心底卻釋懷許多。

不知道,沒有她的人生,他會不會活得更加恣意。栩苵期望是,至少,那樣,她便可以不再有愧疚的負擔。她,真的好自私!

許多年前,京都是沒有雪花的。可是,如今,鵝毛大雪,年年都有。

抬頭望著天際的雪花,和離開時的一模一樣:宇帛啊,你還好嗎?我回來找你,你一定要等我啊!

心越是這樣祈禱著,就越是亂糟糟。此時的栩苵,腦子裏、心裏想的全都是流宇帛。離開這麼久,她以為她的心早就死了,可是,在得知他有事的時候,她還是風雪無阻的回來了。

她,騙不了別人,也騙不了自己。她,放不下他!

十二年來,看著雲晚一天天長大,就不可避免的想起她的父親。那個男人早已溶入她的血液裏,這輩子,哪怕是死,也忘不幹淨。

告別拓野,栩苵大聲催促著馬,一路狂奔向城內。她隻希望快一點,再快一點,她想不了太多,隻盼望能再見到他,哪怕一眼,也好!

“駕——”

快馬加鞭,栩苵終於在一個傍晚趕到京都城。

然而,城內的肅靜讓人惶恐,她舉目四望,心登時就停止了一般。街道兩旁掛滿了白綢,原本該人聲鼎沸的鬧市,也安靜異常。

這……分明是一派舉國同殤的景象啊!

難道……

栩苵心猛然一顫,幾乎是從馬上跌了下來。有種不祥的預感在心底盤旋,她不安地拽著韁繩,攔住一個老人,道,“請問老先生...何故整條街都披白綢?”

她的聲音都開始顫抖,老先生詫異的看著她,“夫人是從別國來的?哎,是我朝銘帝駕崩了,國喪三月......正值壯年就......可惜、可惜......”

駕崩?!!

栩苵隻覺得腦袋一片空白,耳旁嗡嗡作響,喃喃道,“駕崩......怎麼會......”

“已經一個多月了,哎,天妒英才啊......”老先生止不住歎息,無奈的搖著頭,走開了。

隻剩下栩苵一個人望著川流不息的人群,發呆!

死了?

栩苵怎麼也不敢相信,當她徹夜不眠、快馬加鞭奔跑在雪中之時,他,竟已不在人世。

究竟是大漠消息蔽塞,還是天意弄人,他們,錯過了十二年,終於要錯過終生了嗎?

宇帛,流宇帛!

栩苵在心底大喊這個名字,她突然好恨,好恨這個世界,好恨他!

為什麼不等等她,為什麼她與他之間,總是差了一步?

大雪紛飛,一路上,她懷抱著見他的憧憬,從未覺得冷過。卻不想,盼來的卻是這樣的結果。大雪,不是浪漫,而是刺骨寒冷。

冷,真的好冷......

淚水無聲無息的滴落,難道這場翻山越嶺的奔波,隻為做一場無法相見的告別嗎?

宇帛,你告訴我,究竟要怎樣做,我們才能在一起?上天為什麼要對我們這麼殘忍,十二年的分離還不夠嗎?難道,此生真無緣呢?可是,來生,來生又在哪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