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賾在昭王府盤桓了數日,辭別許世钜,策馬北上,直往上京而去。臨行前,許世钜親手奉上了一張一萬兩的銀票,慕容賾隻瞥了一眼,便將銀票投入火爐,一麵笑問道,“王爺,不知這一萬兩銀子,算是診金還是盤纏呢?”
“可是不夠麼?”
“王爺,隻要我願意,我可以將你這整座王府都買下來。”
許世钜忖度著她話裏的意味,一時竟不敢接話。
“這裏共有十八萬兩,多謝你照顧琰容十八年!”慕容賾從袖中抽出一迭銀票丟在桌上。
“慕容賾,你這是何意?你……你怎能出爾反爾,你親口說不會帶走琰容的……”
“王爺但請安心,我並未出爾反爾,這些銀子,是你該得的。原本這十八年的責任,是該由我來承擔的。”
“琰容雖屈居妾室,但在我心裏……”
“銀子我留在這兒了,如何處置,悉聽尊便。”慕容賾打斷了他。
“無論如何,我都要多謝你收留子翎,教導子翎……”
“我沒工夫聽你囉嗦,就此告辭!”
慕容賾一路披星戴月,終於在三日後的清晨抵達上京。闊別十八年,遠遠地望見正德門的城樓,慕容賾不免心潮澎湃,她翻身下馬,牽著韁繩慢慢地隨著人流進城。守衛上下打量了她兩眼,揮揮手放行了。慕容賾望著眼前那熟悉而陌生的清河大街,思緒一下子回到二十年前。
“琰容,我看我們還是早點回去吧,萬一義父下朝回府發現你不在,我又要受罰了。”
“怕什麼的?爹要是打你板子,就讓她打我好了。”
“打你?就你這小身子骨,能受得起幾板子?”
“你不是教了我一些內功心法嗎,多少總能抵擋一下的吧?快走啊你,別磨蹭了,去晚了就擠不進戲院了,水石榕的《昭君出塞》,我可是盼了好久好久了!”
“可是,看完戲就該天黑了……”
“你不去就算了,我自己去!”
“哎哎,琰容,等等我!”
……
光陰荏苒,物是人非,慕容賾輕歎一聲,沿著清河大街一路來到了“乘風樓”的門口。站在門口迎客的小僮熱情地迎了上來,接過了她手裏的韁繩,恭敬道,“客官裏麵請!”
“樓上可有雅間麼?我要一間。”慕容賾掏出一錠銀子丟給迎上前來的跑堂。
“有有有,客官這邊請!”
“你們掌櫃呢?”慕容賾跟在跑堂後麵上了樓。
“掌櫃在樓下忙呢。”
“叫她上來見我。”
“哎,好好。”跑堂連連點頭。
慕容賾輕輕推開隔扇窗,窗外正是熱鬧繁華的清河大街,街對麵是百年老店“廣安堂”藥鋪。
“不知客官找在下何事?”清珩輕輕地叩門道。
“進來吧。”慕容賾微笑著轉過身來。
“啊?師父!師父你老人家怎麼來了?”清珩驚喜萬分。
“貧道特來拜訪清珩掌櫃。”慕容賾笑答。
“師父請稍等,我讓他們趕緊去準備飯菜。”
“先不用忙,你來這邊坐吧。”
“師姐師妹她們都還好嗎?我可是想死她們了!”
“都很好。這段時日,難為你了。”
“師父言重了,師父差遣,弟子萬死不辭!”
“坐吧坐吧,坐下說,”慕容賾慈愛地端詳著她,“你像是瘦了不少,可是操勞太甚?”
“起初有些辛勞,如今倒也還好。”
“不必過分操勞,你隻須將這店麵撐住即可,至於盈利與否,無關緊要。”
“是。”
“最近你三師姐那裏可有什麼消息麼?”
清珩搖了搖頭。
“今晚,我要入宮一趟。”
“要弟子隨你一起去麼?”
“不用。”
“弟子聽說,昭王側妃被廢,傳得是滿城風雨。”
慕容賾蹙眉不語,隨即揮手道,“你且去忙吧,待我歇息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