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第一縷陽光落進醫院病房的窗戶上之時,趙思琦幽幽地從昏迷中醒了過來。
他第一眼便看到了那有些佝僂的身影正卷縮在病房角落的木沙發上,那飽經滄桑的臉被他額前已經黑白參半的頭發隱隱遮蓋著。
趙思琦靜靜的看著眼前的這一幕,從來不知道父親還有這麼安靜的一麵。
他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隻是他能感覺到腹腔傳來的陣陣空曠饑餓感以及幹澀的喉嚨幾乎叫不出任何聲音。
“啊......”
試著喊出聲的他卻隻能發出嘶啞的啊啊聲。
聽到響動的趙飛翔立刻睜開了眼睛,揉著眼睛狠狠扇了自己一巴掌,有些溫怒的自怨道:“該死!怎麼就睡著了!”
快步走到兒子身邊,伸手去摸趙思琦的額頭,大大的鬆了一口氣後,緊緊抓著兒子的手,接著道:
“你總算醒了,高燒也退了......你知道嗎?你都昏迷了三天三夜了,心跳還一度停止......你嚇死你爹了!不過,總算是熬過去了......不愧是遺傳了你媽的體質,你知道嗎?你在鬼門關上走了幾個來回啊!”
趙思琦看著老爹的神情,呆呆的不知所措,他這輩子從來沒見過那個硬氣的老爹說過半句這種軟話,而且還是眼淚婆娑的說著。
“爸......我媽在哪?我想見她......”
“哦!你等會啊!她回去給你妹妹做飯了,等一會兒她就送飯來了!”
喘著氣,趙思琦鼻子傳來一陣酸楚,想哭幹澀的眼角緩緩流淌下來兩行淚水,說道:“不,我說的不是董姨,我想見我的親媽......你告訴我吧!她在哪?我求你了......”
十七歲!
整整十七年過去,趙飛翔突然感覺到這個整天調皮胡鬧的兒子真的是長大了,心裏痛苦的做著思想鬥爭,最終他終於走過去搬了個椅子坐在趙思琦身邊緩緩開口。
“她死了,你剛出生就死了,還記得你們初中課本上的那篇《祭典》嗎?十七年前的伽馬射線爆事件......你母親就是在那時候犧牲的。”
“那為什麼你不能跟我說?她叫什麼?做什麼的?我想知道啊!別人都喊我野孩子!說我媽是壞人丟下我們跟別人跑了,說我......”
“不要去相信任何人,你媽是全世界最好的人,為了別人總會不顧危險的衝在最前麵,你記住你能活著,全是因為她......若幹年以後,當我們都不在了之後,你便是她唯一在這世界上曾經存在過的證明......”
聽著父親的話,趙思琦閉上眼,輕聲道:“我不明白你說什麼啊!我隻想知道她叫什麼?連著都不行嗎?”
“這是她的遺願,她的一切都希望對你永遠封存起來,她想讓你過普通人的生活,平平安安生活......”
“連名字都不行嗎?這算什麼遺願......我恨你們......”
就在兩人談話的時候,病房的門突然被人打開了,一名醫生帶著一名護士來給趙思琦換藥,見到他已經清醒的時候都大歎其生命力頑強。
趙思琦扭過頭不願再看父親,隻是當他扭頭的時候在門口瞥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短短的頭發,身上依舊穿著那身校服,臉上帶著幾分不安的站在門外。
發現自己被看到了,何靜此時也不再扭捏,直接走了進來,朝趙飛翔晃了下手裏都能水果,同時點頭道:“叔叔,我是我們班的代表......來看望趙同學的......”
聽到這裏,趙思琦忍不住在心底發笑道:什麼班代表,這丫頭說起慌來當真是臉不紅心不跳啊!
這一個可愛的萌妹出現在老趙麵前卻當真是把他感動到了,想不到兒子平時這麼頑劣胡鬧還以為班裏的同學是一個個都討厭他呢!想不到居然還會派代表過來,當下是老臉笑開了花,急忙招呼何靜坐下。
坐到趙思琦旁邊背對著老趙,何靜是有些頑皮的吐了下舌頭,笑著道:“你總算是沒事了......”
“可不是,那一刀可是紮在要害上,連手術的主刀醫生都搖頭說你是八成活不下來了,想不到這幾天就醒了!真是奇跡呢!”
聽到何靜的話,就連在旁邊給趙思琦換藥的小護士都一邊笑著插嘴說道。
“病人現在還沒完全脫離危險,需要多休息,你們盡量少打擾他。”站在旁邊做著病曆記錄的一聲說著把筆遞到趙飛翔麵前,接著道:“簽個字後,去繳費處交錢吧!他的醫藥費還有部分沒付清。”
趙飛翔點點頭,道:“醫生,錢等會我交,這孩子的病現在怎麼樣,什麼時候能出院?”
“根據傷口愈合情況看吧!那一刀傷到了幾處內髒,最快也得一個星期檢查後會考慮他的出院問題,這期間不要太過刺激他,讓他多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