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渴…渴…”
“水…”
他的腦子裏似乎隻剩下這些念頭。在日複一日機械般的行走下。這片陽光暴曬的土地炙烤著他的生命。
遠在原滄灣的海風無法攀越盆地四邊的高山,在這裏形成了這片滅絕人跡的沙海。在獨力激戰十天,連廢幽天四煞十二銀翼領以及八個玄天死士後,力量強大如他也不免受了前所未有的重創。
置身於此已經快一個月,若再沒有給養補充,怕是要作這漫漫沙海之中又一個無名幽魂了吧。
他想笑,幹裂的嘴唇隻是微微牽動便有鑽心的痛。如今這個樣子,怕任誰也無法相信他這垂死之人竟是曾經叱吒蒼岐的前任幻天使。
他停下了腳步,身體不由自主的軟倒在滾燙的沙子上,他實在是沒有了氣力,隻能屈服於上天。
從離開聖殿那天起他便有了這種死的準備。可他沒有預料到會是如此之快。他心有不甘…還有使命沒有完成。
“雨……雨……雨妃”他用力伸手似乎想在虛浮的空中抓住什麼,一刹那間不知是不是幻覺,他看見一張美麗的臉浮現在眼前。
“朝露曇花,彈指紅顏。雲流皚皚,高月難圓”。
“逆旅殘陽,掠影浮光。何夕與我,天涯浪蕩。”
“冬夜夏日,輾轉心期。錦書瑤琴,憂思難寄。”
“遺君明珠,盼君留住。悠悠妾心,惟願君安。”
他仿佛聽見了她熟悉的聲音,淺唱低吟,把蒼岐大陸流傳千古的民歌送入他的心中。一繞就是流水十年。
“雨……雨妃”
“楚怡姐姐,這人渴得糊塗了,總是叫雨啊雨的,這數百裏的夷迦沙海要是能下得了雨,恐怕原滄灣都能結冰了。”
身材嬌小的女孩拉著一位清麗的女子道,她二人身著白色的袍子,風帽遮著秀發。這樣的裝束能最大化的提高身體的通風和水分的保持,是沙漠中不可或缺之物。
她二人不知何時來到了這個垂死之人的身邊,看到沙地上男子神誌不清的舉動,小女孩不由說道:“小憐…別貧嘴了,還不趕快救人!他這樣子已經是嚴重缺水,若是再不救治可會沒命的。先給他喂點水,帶她回綠洲營地。”
楚怡看了看地上昏迷的人,容貌不過三十歲卻是滿臉的風霜,他眉目之間有著一股英氣,不似尋常人家。
“大概也是有故事的人吧”女子這樣想著。
趁著她走神的當。姑娘小憐已經初步打理好了昏迷的人。見到楚怡姐姐莫名其妙的發呆不由頑皮的咳了兩聲。
後者回過神來,不理會小女孩莫辯意思的眼神一同將地上的人架上一隻駱駝“我們兩騎一隻,另一隻趕著走。加把勁…隻有半個時辰的路了,湯大叔還等我們的藥呢。”
說罷女子騎上了身邊駱駝拉上女孩一起動身。駝鈴懶懶散散,駱駝背負著兩個女子緩緩前行,沙海裏留下了不深不淺的腳印,風稍稍一吹便又消失不見。
“營地”是這片夷迦沙海裏不多的綠洲。數百畝的綠色捍衛著沙漠裏孱弱的生命跡象。綠洲之中是一個擁有者寥寥百來人的小村落。
對於外出采藥而歸的楚大夫帶回了一個男子的消息,不用刻意傳播已是人盡皆知。但這不是什麼特別新鮮的事。
樂善好施懸壺濟世的楚大夫已經不是第一次從綠洲外救那些迷路之人回來。唯一有點不同的是這次帶來的病人似乎病得很重,在醫者那雙回春妙手不休的三日施為之下竟然沒有轉好,未能走出那作為醫館的木屋一步。
又是一日晨間,簡陋的醫館中傳來小女孩不滿的聲音。
“楚怡姐姐!你怎麼還不休息。都守著這活死人三天了,他倒是睡得舒服,你要再這樣病倒了,我可不管你了。”
剛進屋子女孩見到敬愛的姐姐仍守在救回來的人榻邊,拉著嗓子喊著。
“小憐…和你說過多少遍了,到屋子裏來後聲音放小些,莽莽撞撞的小心驚動了病人休息”
女子略微疲憊的聲音回應著小憐,似是完全沒有聽明白小姑娘華麗的意思。
“你來得正好,幫我把這盆水倒了再拿一些新紗布來,他的外傷已經有了好轉。”
楚怡催促著小憐加入行醫的行列,小姑娘滿臉不樂意的撇了撇嘴。
“有時候小憐真不明白姐姐你在想什麼,圖雅哥哥這三天來了足足七趟,每次都是不忍打擾你行善一聲不吭的走了,姐姐你丟這個關係親密的大活人不管…非得守著個動也不動的死家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