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雅芝被任青葡嗆得一愣,頭略低,聲音略低:“我不是這個意思!就是……就是地上涼,這天剛亮,露水未幹的……趴在地上,莫要受涼了……”兩手食指繞著圈圈,委屈得連話也說不周正,斷斷續續。
顯然王雅芝顧著周圍人多,這才壓低聲音。然而,四周沒一點響動,那小聲音便讓圍在前排的人聽了去。
眾人看長房王家嫡女出身的王雅芝賢淑溫柔,又生得天姿國色,蹲在地上,頭低著,兩扇長長卷翹的睫毛,微微扇動。像是沾了朝露的蝴蝶,楚楚動人。不由開始同情王雅芝,也暗暗明白,原來慕國公府二房除卻那兩男人,連主母也是一丘之貉,統統不是好人。
任青葡看王雅芝在眾人麵前作低伏小,再看看周圍人臉色,便明白王雅芝的打算。恨恨白了眼王雅芝,任由王雅芝將她扶起。
“你說說,你怎麼又跟個妓、女勾搭上了?”任青葡看著慕地長,情知慕地長是失手,但到底還是火起。嗬,從來沒有人讓她在大庭廣眾下摔跟頭!昨天是安樂長公主,今天居然是一向任她拿捏的夫郎!身邊還有個虎視眈眈的長房主母!
慕地長懶得理會,心中暗罵:不開眼的!真個就是上不得台麵的小商賈之女!今日思成鬧出這麼大事,本就是父子同上一個青樓子,讓二房成為笑柄!這下子再一鬧,四方城人茶餘飯後再不缺談資了!
他往下一拂袖,氣呼呼地便向憐星閣走去。
憐星閣一到夜色低沉,便燈紅酒綠,誘惑萬千。然而,到得白日,到底還是與平常的房屋一個樣子。
王雅芝等人是女子,為著聲名,自不好進。
“思成居然跑到青樓裏兩夜一天,我們還在安樂長公主府鬧了一通。”王雅芝若有所思:“這下子,真該要去公主府賠罪了。”
任青葡瞄了眼王雅芝,怪聲道:“你是說我不該在長公主府等思成?”
“你知道的,我不是這個意思。”王雅芝笑笑,不卑不亢。
“哼!好個大家出身的嫡女!”任青葡壓著嗓子,恨恨地咬牙:“一肚子的花花心思!”這長房的,總是句句帶刺!一個不小心,便會被她捏住把柄,偏還說得煞有其事的樣子,讓人隻能生悶氣,當真該死!
王雅芝不以為然,像是全沒聽到任青葡的辱罵,隻靜靜站著,看著憐星閣大門。
一會兒後,慕地長手牽著一個身材嬌小玲瓏的女子出來。後來家仆則扶了慕思成。
任青葡心中“砰”地猛跳,繞過慕地長直往慕思成去了。
“母親。”慕思成此時頗為虛弱,往日紅撲撲的臉蛋變得蒼白,聲音沙啞,淚水漣漣:“母親,孩兒好苦……”
“我的思成啊!”任青葡哀號一聲:“快回府去!怎麼個才一夜半日功夫,就瘦了許多!呀,手受傷了!”
外頭圍觀的群眾啐道:“胖成球了,還瘦!”
說完後,又有人作恍然大悟的模樣:“在憐星閣一兩日,哪有不瘦的道理!”
又有人說了:“才十二歲啊,就通曉風月。哎,他娘老、子教得好。像我們家的,十二歲還隻會撒嬌賣乖。真不愧是通判之子!”
於是,大家夥便你瞧我,我瞧你,眼神曖昧。
任青葡向來護短,何況那些人還把她和慕地長也連帶罵了進去,便氣勢洶洶地叉起腰,白眼掃過眾人:“你們好大膽子!居然敢侮辱朝廷命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