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著去投胎啊!”話音未落,張崇炫就不耐煩地打斷了校長。
校長皺了皺眉,本想發作,但是為了顯得他很有修養,尤其為了在那兩個大人物麵前不失禮,他決定還是不要去跟這麼個孩子一般見識,但是就這樣坐下似乎也很沒麵子,所以,他就隻能不尷不尬地站在那裏,一言不發。
所有人都不知道張崇炫意欲何為,包括她的死黨,事實上,她們手中拿到的演講稿,或者說是劇本,到此為止。沒錯,這是一出經過精心排練的鬧劇,劇本台詞是張崇炫寫的,順便還充當了下導演,演員則是她的這群死黨。但是,難道這出戲還沒結束?
“稍安勿躁,演員還沒謝幕呢。”每個人的耳邊都傳來了蕭大小姐從容不迫的話語,頓感如沐春風。最歡喜的是校長,他如聞仙音,趕緊趁機坐下了。
一直站在大廳中央的張崇炫似乎是突然覺得大腿有點僵硬,要活動活動似得,開始慢悠悠地邁開步子踱了起來。沒踱幾步,便到了文院的辯席前,顯然不是每個人都有這麼好的修養和耐心,主席台上兩院的輔導員都看不下去了,他們異口同聲:“你還要幹什麼!”
“師者,所以傳道授業解惑也。既然各位師者沒有能力履行自己的職責,本人隻好勉為其難,當一回文院各位同學的師長了。”張崇炫依然一臉的玩世不恭。可是此話一出,文院的院長,教長,導師,聞言都羞得滿麵通紅,厲聲道:“放肆!”
剛剛想繼續看戲的蕭大小姐此時卻失去了耐心,她早就看出這群假道學是不學無術混日子,不然怎麼教出這麼一群蠢貨,看到有學生竟然如此大膽羞辱這群人,一向視禮教為糞土的她已生出一絲快感,當然,她還想把這出戲看下去,她知道,剛才的那出戲是這學生導演的,這學生今天就是來搗亂的,她更知道,之前的所謂總結陳詞,根本不是這位學生的最終論點,而是一個幌子,後麵還有更精彩的。於是她一拍桌子,大廳頓時落針可聞,她的聲音依舊雲淡風輕,卻是不容置疑的命令。“潑婦罵街?統統坐下!”一轉頭又衝著張崇炫柔聲道:“繼續。”
張崇炫點點頭,又一次語出驚人:“《論語·裏仁》,君子喻於義,小人喻於利。”
所有人開始犯迷糊了,怎麼又繞回來了?
“我來解釋一下,孔夫子這個命題中的“君子”,並非即指所謂“道德高尚的人”,而是指“勞心者”,即統治階級;“小人”,也並非指“卑鄙無恥之人”,而是指“勞力者”,即生產創造物質財富的勞動人民,也叫被統治階級。我是有依據的,《論語》:子曰“君子懷德,小人懷土。君子懷刑,小人懷惠”意思是君子念念不忘道德,小人念念不忘鄉土。君子關心法製,小人掛念恩惠。孔子以上提出的倫理道德標準,將“義”屬之於“君子”,要求他們遵循;而將“利”歸之於“小人”,讓勞動者能夠生存發展,其目的在於告訴統治者不要與民爭利,而要因民之所利而利之,誰知後世為了統治需要,斷章取義,竟將孔夫子的言論歪解如此,可笑這群偽君子,滿口仁義道德,其實一肚子的男盜女娼!”頓了一頓,張崇炫繼續道:“義與利者,人之所兩有也。雖堯、舜不能去民之欲利,然而能使其欲利不克其好義也。雖桀、紂亦不能去民之好義,然而能使其好義不勝其欲利也。故義勝利者為治世,利克義者為亂世。上重義,則義克利;上重利,則利克義。故天子不言多少,諸侯不言利害,大夫不言得喪,士不通貨財;有國之君不息牛羊,錯質之臣不息雞豚,塚卿不修幣,大夫不為場圃;從士以上皆羞利而不與民爭業,樂分施而恥積臧。然故民不困財,貧窶者有所竄其手。語出荀子,概括起來就是義利同存,隻是亂世和治世的表現不同而已,墨子也說過“義,利也。”由此可見,儒家、墨家、法家各家都是持“義利同源論”的,貴利即是貴義,反之亦然。至於後來孟子和董仲舒的言論,請各位關注當時的曆史情勢,孟子說“王何必曰利”是對梁惠王說的,梁惠王即魏惠王,他為了個人享樂,窮兵黷武,不顧國內經濟形勢,一味征戰,又先敗於齊,後敗於秦,致使國庫空虛,被迫遷都,故孟子勸梁惠王內修仁政,以求保民富民,其本質,是要王者放棄個人王霸之業的小利成全民之大利,換言之,民之大利等於君之大義。而董仲舒呢?他的原話是“夫仁人者,正其誼不謀其利,明其道不計其功。”這句話原是為了勸導其主,漢武帝的哥哥易王不要為了個人私欲輕易開啟戰端,導致生靈塗炭,以統治者仁義之心換民眾得利之實,因而,我的論點是,貴利尚義,葉適說:“古人以利與人,而不自居其功,故道義光明。既無功利,則道義乃無用之虛語耳。”就是說道義與功利並不矛盾,兩者相輔相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