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停到院子門口,普羅推開院門,緩步走了進去。院子裏沒人,隻有寒風帶著雪片在怒號。院子裏積雪很厚,顯示至少已經有幾天沒人住了。
身穿一件白色貂皮大氅的雪瑤跟在普羅身後緩步邁入,她的目光在屋簷的木紋、雕花、油漆、風鈴等地方流連片刻,無奈地歎了口氣:“我們來晚了,他好像已經走了。”
……
“哥,我們這是要去哪裏?”芸兒裹緊身上的棉被,水汪汪的大眼睛盯著駱克,眼睛裏有許多不解和茫然。雖然回到朝樂後她已經不再排斥駱克,可是卻始終有些隔閡,她覺得自己有些看不懂駱克的心思,兩人雖然在一起,可是卻像隔著萬水千山,在思想的道路上漸行漸遠。
駱克微微一笑:“我隻是去實現一個我們的共同的願望,這件事遲早要麵對。”
“共同的……願望?”芸兒癡癡地望著他,突然臉紅了:“是,是什麼事?”
駱克並沒有想她那麼多,自然也就沒有注意到她的表情變化,隻是搖了搖頭:“到了你就知道了,我保證是你沒有想到的,這也是我們現在最應該做的。”
“是……是嗎?”芸兒扭扭捏捏地看了駱克一眼,突然低下了頭。這一刻,也不知道她心裏在想些什麼。
出幽山百合穀,那是一個風景秀麗的地方,一年四季總有不同的景致。春天可以見到山花爛漫,那美麗的百合布滿了整個山穀,散發出一股與眾不同的清純高雅的氣息,平添了自然與馨香;夏天那鬱鬱蔥蔥的清脆掩映下的淙淙泉水與小徑,彌漫著清涼的風和寧靜的歲月;秋天漫山黃葉飄零,每一塊突起的頑石都能訴說一段傷感的故事;而冬天則是聖潔的美,悲壯的美,那倒懸的冰川,優雅的飛雪。每一個季節都是大自然的歲月讚歌。
馬車剛剛駛入百合穀,喧天的鑼鼓和嗩呐聲就驚醒了沉思的芸兒,她輕輕掀開簾子的一角,望向聲音傳來的地方。她的心在撲通撲通地跳,那是迎親的聲音,為什麼駱克要把自己帶來這裏,新郎是誰?新娘又是誰?他說過那是我們的一個共同願望,遲早需要麵對的事情,看著這壯麗的美景,聽著這動人的樂曲,笑容終於浮上她的臉頰,不由得癡了。
駱克也有些驚訝,他並不知道這裏有人成親,他隻是來找一個江湖之中的大門派,這個名叫百合門的門派,單是門人弟子就有上百,而且素以江湖正道自居。
大紅的燈籠從穀口一直蜿蜒而下,猶如兩條長龍,指引著每一個客人前進的道路。
寒風瑟瑟,雪花飛卷,卻依然掩不住人們的熱情。高大的山門前幾個中青年壯漢一邊搓著手,一邊熱烈地討論著關於江湖排名的事情。幾個十幾歲的小弟子在嬉笑追逐打鬧,幾個其他門派的男女在大門外指指點點,時而點評曆史,時而敘說風景。
一輛馬車快速行來,迎客的弟子紛紛走了出來,表麵上頗為禮貌,嘴裏卻悄聲地討論:“猜猜是哪家的客人?錯了的給大家洗三天衣服。”
“我猜是蒼梧”;
“我猜是驕陽”;
“我覺得應該是彌羅,他們是武林老大哥,應該會派人來才對。”
“不會,就隻有一輛車,說不定是六師哥在外麵的相好來搶親。”一個青年賊兮兮地笑。另外一個中年狠狠在他後腦勺上拍了一巴掌:“你想死啊,九師妹可是掌門師伯的掌上明珠,要是讓他老人家聽到你在這裏嚼舌根,不把你舌頭割出來給大家下酒才怪。”眾人頓時哄笑起來。
馬車在山門前停下,駱克跳下車,然後把芸兒抱下來。芸兒輕輕依偎在駱克的身邊,滿臉嬌羞。
領頭的中年大漢一掀身上的大氅,快步上前:“哈哈哈哈,歡迎歡迎,在下百合派大弟子周亞川,今天是敝派六師弟和九師妹大喜之日,兩位少俠不知道是哪門哪派的朋友?”
原來是參加別人的婚禮。
芸兒有些失落,抬頭看了看那個中年人,突然渾身一震,眼睛瞪得老大。
“百合穀,百合穀……”芸兒喃喃地念著這個名字,臉色瞬間變得蒼白。這個名字她還是第二次聽見,可是卻勾起了她最不堪回首的記憶,她清楚地記得,就是這些人殺死了自己的爺爺。
芸兒的身子不斷顫抖,視線有些模糊,她看到了周亞川的身後有一張桌子和一個大紅的隨喜簿,還有幾個十幾歲的小弟子在散發糖果。這些人臉色有興奮,有期待,還有的眼睛在芸兒身上轉個不停。她扭頭看向駱克,不明白他為何帶自己來別人的婚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