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奇珍微微一笑,轉過頭。
說話的是一個五短身材的少年。這少年皮膚黝黑,濃眉大眼,麵龐棱角分明,一看就知道是堅毅剛強之人。
顧奇珍道:“既然找到了,那就一起回去吧。林烈。”
當說到“林烈”兩個字的時候,顧奇珍用的是林烈的師父孫逸先老家湘城的方言,聽起來很像“恁賴”。
林烈像是被調侃慣了,也不以為意,上前一步與顧奇珍並肩而行,嘴裏問到:“突破了?”
“突破了。”
“果然突破了!”盡管從見到顧奇珍的那刻起,從他的表情就猜出了結果,林烈還是顯得很高興,不亞於當年他化湖成功之時的喜悅。
“怎麼跑到這兒來了?讓我好找啊!”林烈突然想起自己山上山下苦苦尋覓顧奇珍而不得的心焦。
“清塵洞太悶,出來呼吸一下新鮮空氣。”韋應蘇和那凝血秘籍牽涉太大,顧奇珍不敢多說,隻得撒了個謊。
林烈不疑有他,信以為真,一路上盡說些化湖之後該如何鞏固修為之類的心得。
顧奇珍正需要此類指點,欣然洗耳恭聽。
兩人一個說得有勁,一個聽得仔細,很快就到了山門前。
璿天宗的山門是一個巨大的白色牌坊,坐北朝南,上刻有“璿天聖境”四個大字。據說這牌坊是一整塊白玉雕刻而成。
進了山門,兩人徑直奔向宿舍。
弟子宿舍在競秀峰上。
來儀峰北麵是青雲峰,青雲峰西麵就是競秀峰。青雲峰與競秀峰之間隔著一麵清幽的小湖。
小湖上有一座石橋橫跨兩岸,湖邊也有青石小道蜿蜒通往對岸。這青石小道是璿天宗弟子們練功之餘、餐前飯後散步的好去處,也是青年男女弟子人約黃昏的絕佳場所。
湖麵雖小,來頭卻大。傳說世間本沒有這麵湖,後來有位女修士在大戍山閉關苦修多年,終於得以飛升成仙。飛升之後卻發現多年相濡以沫的道侶已在她閉關期間去世,這位仙子傷心之下流出兩行清淚,滴落在青雲峰和競秀峰之間,成為這麵湖。因此,這麵小湖就叫滴淚湖。
不過顧奇珍、林烈二人年紀尚小,又俱為專心修煉之人,倒是極少在這湖邊消磨時日,每次經過滴淚湖都是從石橋之上通過。
顧奇珍急著要把沾滿了黏液的衣服換下,林烈一心要張羅些酒菜慶賀,這次更是一路疾行。
不同的是,林烈也被顧奇珍身上的臭味熏得很是不舒服,就故意拉下了幾步遠。
快到橋中央時,迎麵走來四個年輕弟子。
走在中間被其他三人簇擁著的是一個身材魁梧、赤紅臉龐的青年,身形較之一般成人還略為健碩一些,顧奇珍認得這人叫羅鳳歌,比自己大了兩歲,入門也早了兩年,據說與宗門裏一位長老是拐彎親戚。
另外三人也都是與羅鳳歌同年入門的,年紀也是相差仿佛。
這羅鳳歌對當年顧奇珍以驚才絕豔之勢獲得宗門特殊關照很是不滿,曾經說過若非顧奇珍這個廢柴當時曇花一現,那些特殊關照應該是他的。
當然,宗門裏有羅鳳歌這種想法的人不止一個。不過,對麵的另外三個人肯定認可羅鳳歌的。為此,他們往常也沒少對顧奇珍冷嘲熱諷。
看到羅鳳歌一行,顧奇珍當下身子一側,臉扭向一邊,隻盼他們看不見自己,也就免了一番言語羞辱。
這四人本也是一邊走路一邊高談闊論,在夜色之下根本看不清顧奇珍。怎奈顧奇珍身上的臭味在這湖邊的花木清香裏實在太過突兀,終究還是引起了注意。
羅鳳歌隻覺臭氣撲麵而來,皺了皺眉頭,甚是不喜。
他身邊一個身材精瘦、麵如猿猴的同伴眼尖,認出了顧奇珍:“顧奇珍,怎麼弄得這麼臭?人家都是衣錦還鄉,你難道明天被開革出宗門後要帶糞還鄉?”
羅鳳歌等人聞言均是大笑。
顧奇珍隻想趕快離開,也不答話,徑直向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