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打臉(1 / 2)

清晨,大戍山山腳下。

一條清溪潺潺地自山上流下,滋潤了沿岸的岩石、青苔和花木。在這枝葉飄零的秋季,岸邊一株茂盛的楓樹紅得特別耀眼。

這株楓樹下,站著一個比鮮紅的楓葉還要耀眼的青年男子。

青年男子白衣勝雪,如青岫中的白雲一樣出塵脫俗,英俊的臉龐上掛著淡淡的笑容,與簇擁在周圍的數十名少年男女恰到好處地寒暄交談,顯得極為平易近人。

不遠處,有一輛破舊的馬車,車夫是個精瘦老頭。

幹枯的皮膚、木訥的神情、眯著的眼睛都表明老車夫已經適應了單調和辛苦,對生活已沒有太多的幻想和奢求;懷裏抱著的那根馬鞭也已經髒得不成樣子,到處都是油漬,鞭稍係著的布條也已經分不清是黑色還是紫色了,表明他對很多事情都已經不怎麼在意。

那匹拉車的棗紅馬似乎知道它的主人不會管束太嚴,徑自拉著馬車及車上的主人踱到這株楓樹邊上,優哉遊哉地喝起了水。

精瘦老頭就像沒看到這個牲口闖進了白衣男子等人的圈子一樣,繼續眯著眼睛打盹。

下遊十數丈的地方,顧奇珍與前來送行的林烈、簡俊、陸無雙三人坐在一塊大石頭上,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往昔的趣事、眼前的秋色以及萬裏之外那座並不盛產美玉的攬玉山,

顧奇珍上次來到這裏,還是那次化湖成功前被迫下山時。那時,百花盛開,心情卻是極其鬱悶;這時,草木凋敝,倒滿懷希望。

兩相對照,雖是遠行在即,但顧奇珍的心情並不算差。

紅楓樹邊雖然也是談笑風生,卻總有些隔。

這個“隔”當然不是因為那白衣青年對誰禮數不周,他的言行舉止完全恰到好處,即便是項東流也挑不出任何瑕疵;也不是誰對白衣青年不夠尊敬,這些簇擁著他的都是璿天宗年輕一代弟子中的好友和擁躉,無人不是對他欽佩有加。

這個“隔”是因為那邊的顧奇珍。

白衣青年是這些簇擁者心目中的驕傲,神一般的存在,卻以一種極其狼狽而又莫名其妙的方式輸給了那個令宗門蒙羞的廢柴,怎能教人不難受?

更教人難受的是,在這白雲、紅葉、清溪、俊彥構成的絕美圖畫裏,居然還有這個無恥的廢柴!

棗紅馬就是在這很多人都很難受的當口闖了進來,引出了有些人埋在心裏的憤懣。

有人罵道:“什麼玩意兒,也配往我們這兒湊!”

緊跟著就有人陰陽怪氣地說:“湊過來好哇,湊過來跟白毓明師兄一起久了就知道自己是什麼玩意了。”

說話的人像是故意要讓顧奇珍聽到,聲音不但沒壓低,反而有故意抬高的嫌疑,所以林烈等人聽得一清二楚。

林烈的眼睛立馬瞪了起來,“霍”地站起。

見林烈一副要衝過來打架的模樣,那邊的聒噪聲頓時消失了。

顧奇珍、簡俊、陸無雙都深知林烈的火爆脾氣,哪裏肯讓他過去與人理論,趕緊起身拉住了他。

見顧奇珍一副息事寧人的模樣,聒噪聲再度反彈,有個一臉疙瘩的少年索性一巴掌拍在棗紅馬的頭上,喝道:“廢柴,給我滾一邊去!”

臉雖是對著棗紅馬,眼神卻是瞟向顧奇珍。

對於這種指桑罵槐,顧奇珍若說一點兒也不介意,自然是騙人的,但介意又如何,人家是對著一頭牲口說話,難道你還能自承也是牲口?

林烈也是無可奈何,隻能報以怒目而已。

那少年見林烈都一籌莫展,甚是得意,嘴角高高向上翹起,眉梢眼角全都舒展了開來,就連臉上那一顆顆壯疙瘩都油亮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