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一名軍漢(1 / 2)

從出塵城一路向北,楊柳越來越少,鬆柏越來越多,天氣也越來越寒冷。

行了數日後,天氣更冷了。雖然還未交九,也沒有冰雪,但已是天寒地凍、北風凜冽。

如此嚴寒,無論是俗世之人還是修士,都希望在吃飯的時候喝口熱湯。若是還能飲上兩杯酒暖暖身子,那就更妙了。

當然,顧白二人是感受不到車外寒風的。車內隻是有些涼,不算太冷。車外就不同了,頂著風駕車的老車夫,縱然帶著風帽,也難以抵擋那種刺骨的幹冷。

幸好離開千杯少酒樓時,老掌櫃送了滿滿兩壇陳年老曲。這幾天,老車夫一邊趕車,一邊抽空整上幾口,好歹能生些暖意。

就這樣,老車夫一路趕車,一路喝酒,十數日後,兩個酒壇都已見底了。

酒喝完了,他自然想找個酒館喝上幾口,再帶上幾壇。

這天傍晚,眼看到了吃飯的時候,老車夫卻一直不肯停車。

顧奇珍自打離開出塵城之後,就沒怎麼喝過酒,此時看出老車夫的小心思,也難免想借機喝上幾杯。

白毓明雖然不喜與世俗之人接觸,也不喝酒,但一來不想與老車夫過不去,二來也想喝點兒熱湯熱水,便端坐不語。

馬車足足又行駛了一個多時辰,前麵才出現成片的燈火。

成片的燈火一般都代表著俗世的聚居之地。

俗世的聚居地也有大有小,最大的那一種叫雄城,比如出塵城,最小的那一種叫村落,比村落大一點兒的叫小鎮,比小鎮大一點兒的叫小城。

眼前這片燈火雖然不如出塵城那般廣闊,也比顧奇珍老家那個小鎮晚間的燈火多出了了許多。顯然,這是一座小城。

小城不但一定會有酒館,甚至還可能會有本地釀造的燒酒。

想到這裏,老車夫的嘴角微微向上翹了起來。

風山很快,看到燈火之後,一會兒就到了附近。

燈火雖暖,城門卻很冷。

鐵鑄的城門緊緊關閉,在黑暗中泛著幽幽的冷光,將燈火與璿天宗一行三人隔開。

老車夫雖然以前沒來過這座小城,但他多年走南闖北,見過不少與眼前這一幕類似的局麵,自然知道應該如何應對。

他從懷裏掏出一個金屬圓筒,然後輕輕按了一下圓筒底部的一個銅鈕。

一道青色的煙花自圓筒中噴出,衝天而起,在星空下凝出了一柄長劍的形狀。

長劍寬大而古樸,正是璿天劍的模樣。

在大陸,璿天劍就是璿天宗的標誌,這個煙花幻成的璿天劍也就是璿天宗門人自證身份的憑據。

任何一個作為守門的軍漢,沒人敢不熟悉這些修真界的毛竅,因為耽誤了修士們的行程,有時不僅僅是個人受到懲處那麼簡單,甚至還會導致一城、一國的覆滅。

所以,煙花還沒完全消散,城門就打開了。

開門的是兩個軍漢。一個很年輕,看起來也就十七八歲左右的樣子;另一個比較老,怎麼說也在五十歲以上。

當風山緩緩通過城門的時候,年輕的軍漢一臉崇敬地跪了下來,老軍漢卻依舊站著,並沒有想要下跪的意思,臉上的神色有冷漠,有審視,有質疑,可就是沒有崇敬或虔誠。

年輕軍漢悄悄地扯了扯老軍漢的褲腳,提醒他趕緊下跪。

老軍漢向後退了兩步,掙脫了這個後輩的拉拽,然後繼續筆挺地站著。

老車夫沒有說話,仍是控馬繼續前行。

白毓明皺了皺眉頭,像是想說些什麼,但最終還是沒有說出來。

白毓明沒有說話,顧奇珍自然更不會說,更何況他也的確不知該說什麼。

五個人都默默無言,隻聽見馬蹄得得。

馬蹄聲漸漸遠去了,年輕軍漢才敢低聲嗔怪前輩:“老劉,不是我說你,跪一下又不會掉根毛,犯不著跟修士慪氣嘛!”

他不說還好,這一說,老軍漢可抓住了一個出氣筒,立馬梗著脖子吼了起來:“俺就是不跪,咋地了!”

老劉的嗓門很大,雖然璿天宗的馬車駛離了一段距離,但也足以傳到馬車附近,年輕軍漢嚇得“唰”一下臉色就白了。

姓劉的老軍漢卻似還不過癮,繼續吼道:“憑啥要俺跪?俺每年繳給他們那麼多銀錢,他們給俺啥了?栓子戰死的時候,他們哪兒去了?栓子的娘眼哭瞎了,他們咋都不能給治治呢……”

隨著風山的行駛,顧奇珍已經聽不清老劉後麵的話了,但那份因立馬就能吃上熱飯、喝上老酒的愉悅已經蕩然無存了。

老軍漢口中的大栓想必是他的兒子,“他們”肯定不是指風山上的這三個人,畢竟璿天宗離這兒已經非常遠了,所以極可能是說當地的一些修士。當然,也可能是說天下所有的修士。

白毓明的眉頭越皺越緊,拳頭也開始攥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