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海的冰麵比淩晨時分更厚實了。
白、顧二人一前一後向北行進。
白毓明一言不發,一路疾馳。
顧奇珍知道,這次攬玉山試練,有不少宗門參與,其中不乏趙四這樣出類拔萃的年輕修士,甚至還可能會有上一代的修士暗中出手,腳步快一些,到達攬玉山就會早一些,機會也就多一些。所以,他毫不猶豫,跟了上去。
二人出發雖不算晚,但一路走來發覺前路已經有了不少行人。
兩人腳力比俗世之人不知強了多少,不一會兒就超越了數十撥行人。這些行人中,有的腳力也很是不弱,顯然也是修士。不過,每個人身上都穿著厚厚的寒衣,戴著風帽或圍著毛皮,不停下腳步仔細打量,是分辨不出誰是誰的。
以這兩個璿天宗年輕修士的速度,縱有相熟的修士,也無法從身材、樣貌上認出他們。
約莫一個半時辰之後,顧白二人超越了腳力不弱的一行三人。接著,就再也沒有遇到別的行人了。想來,他們應是最前麵的一行路人了。
白毓明並未因自己的領先而放緩腳步,顧奇珍也隻好緊緊跟著。好在顧奇珍真元遠比普通的化湖修士渾厚得多,倒也不算太過吃力。
風繼續吹,雪一直下,白毓明不停地向前疾馳。直到晌午時分,二人才停下腳步,草草吃了點兒肉幹、烙餅。至於喝水,在這冰天雪地裏什麼熱水也隻能是轉眼即冷、再轉眼即成冰的下場,實在太渴,就吃兩口雪。
吃這種苦,對六年來飽受廢柴之譏的顧奇珍算不了什麼。難得的是,出身世代修真之家的白毓明也能甘之如飴。
草草吃了“午飯”,兩人繼續前行。
這次,隻走了兩個時辰左右,白毓明就停下腳步,坐到冰麵上吃了兩塊肉脯,就修煉了起來。
顧奇珍有些詫異——時候還早,該不會是白毓明真元不支了吧?自己這個化湖修士還有餘力,他這個生蓮修士怎麼就停了下來呢。
顧奇珍吃了幾口幹糧,又百無聊賴地坐了一會兒後,見白毓明仍沒起身的意思,索性走到一邊,清理起了積雪。
很快,他將一塊地方清理得幹幹淨淨,露出平整、晶瑩如銅鏡一般的冰麵。
顧奇珍掏出寒鐵槍頭,在清理好的冰麵上畫了一個六尺來長四尺來寬的方塊。然後,開始小心翼翼地在這個方塊內鑿了起來。
這時,白毓明修煉完畢,睜開了眼。
他遠遠地看見顧奇珍的動作,無聲一笑。
顧奇珍雖是不喜這種大人笑孩童似的表情,但也不好說什麼,隻是埋頭鑿冰。
顧奇珍將這一塊冰麵鑿掉了尺許深的一層後,停了下來。
他伸出一隻胳膊,按了按露出來的冰麵,感覺還算結實,就從包袱裏找出一張羊皮褥子鋪上,自己往上一躺,再蓋上一張羊皮毯子,伸了伸腿腳,感覺還行,方才站了起來,走到白毓明身邊,道:“白師兄,此次曆練肯定有心懷叵測者參與,此地荒無人煙,他們必定全無顧忌。我聽墨鶴的漁人們說睡在這種冰穴裏,再蓋上一層積雪,不僅隱蔽,而且不會太冷。要不,給您也挖一個?”
白毓明嗤笑道:“我堂堂璿天宗弟子,正愁那些心懷叵測的魔門邪宗不來找我,豈有躲避苟且之理!”
顧奇珍一番好意卻碰了一鼻子青灰,心下著惱,卻又不好發作,隻得走回到冰穴裏躺了下來。
冬天天短夜長,北荒之地更是如此,北荒之地的雪天尤其如此。天色很快就暗了下來,夜晚降臨了。
夜空雖然黑,晶瑩的白雪卻閃耀著一種潔白的光芒,稍微減少了一些寒意。
白毓明盯著來時的路,眼睛裏偶爾射出一絲異彩。
突然,他像是下了某種決心,“霍”地站起身來,快步走到顧奇珍旁邊,問道:“我要去做一件事,你可敢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