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傷勢不是湯耀陵想要的。
他要的是一劍兩斷,將閣老秀的上半身斜著劈開,最好連心髒也剖出來,可對麵的人身軀顯然太過堅韌,劍刃入體不過數分,而且護住了胸腹要害之處,及時救治,必不至死。
傷者也不是他想要的,他要劈的是閣老秀,而碧潮閣的小屋依然安好無恙,損壞的是璿天宗的小屋,擋住長劍的是顧奇珍。
湯耀陵有些想不通——這一劍足以斬殺毫無戒備的生蓮修士,為何沒殺死一個化湖期修士?
畢竟是一個宗門的護法,閱曆自然不同於年輕弟子。雖然震驚,湯耀陵仍是及時開口質問:“你為什麼要擋這一劍?”
語氣像是震驚,又像是憤怒,又像是疑惑。
一旁,剛剛從冰雪堆裏站起的白毓明也是一臉的不解。
顧奇珍好像還沒感覺到疼痛,緊緊握住擋在胸前的寒鐵槍頭,道:“第三聲咳嗽是我發出的。”
“不知道為什麼,聽到兩聲咳嗽之後,我的喉嚨也有些發癢。”顧奇珍顯得有些不好意思,想擠出一些笑容:“既然引出這一劍的咳嗽是我的,這一擊當然應由我來擋。”
他不好意思是因為感覺自製力不夠,就像看到別人吃烤鴨就會不自覺地流口水,看到美女就會心跳加快。
但他略帶歉意的笑容尚未綻開,就已凝固,因為劇痛恰在此時傳來。
湯耀陵並未因顧奇珍態度和傷勢而顯露出任何羞愧,相反,倒是很有責難的意思:“你竟阻我報仇,莫非璿天宗要與萬劍門為敵?”
雖是在問顧奇珍,眼睛卻是盯著白毓明。
白毓明一直不想陷入碧潮閣與萬劍門的紛爭,忍不住在心裏怪顧奇珍多事,但見他身受重傷,也不好向湯耀陵說軟話,一時間竟無話可說。
“竟然偷襲閣老,找死!”朱佗鑽出小屋,一手扶著閣老秀,一手遙指湯耀陵,一副恨不得將其一口吞下的模樣。
閣老秀一邊將風帽的帽簷拉得更低,將麵目遮得更嚴實;一邊將朱佗攙扶的那隻手甩開,示意他去照顧顧奇珍。
此時,段櫻染和藍衣少女也走出了帳篷。
段櫻染一見顧奇珍全身是血、搖搖欲墜的樣子,大驚失色,怒道:“湯護法,你怎能下此狠手?”
湯耀陵兀自恨聲道:“我要殺了閣老秀為宗門弟子報仇,誰讓這小子強出頭了!”
藍衣女子一掃往常淡定從容的語氣,冷笑道:“你說閣老殺了你萬劍門弟子,有何憑據?”
湯耀陵道:“咳嗽聲便是憑據。”
顧奇珍見他仍是強詞奪理,強忍劇痛,道:“我也咳嗽了一聲,難道我也是凶手?如果世上還有其他修士咳嗽,豈非也都是凶手?”
湯耀陵脖子一梗,道:“他若不是凶手,你告訴我誰是凶手!”
顧奇珍大怒,道:“我說你就是凶手。你若不是凶手,誰又是凶手?”
話音剛落,腳下卻是一軟,眼看就要摔倒在地。
朱佗已來到身邊,伸手一托將他扶住。
閣老秀那嘶啞的聲音再度響起:“各位道友,請為我護法,容我醫治顧道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