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是從一間草廬中發出的。
草廬的草很新,而且屋頂沒有雪。很明顯,在這場大雪之前,這間草廬並不存在。
此時,有人從這間早先並不存在的草廬裏說出這樣的一句話,便說明了很多問題,比如那些大人物對這件事情的看法,比如宗門下一步會怎麼辦,等等。
隨著聲音的傳出,草廬裏的人也走了出來。
聲音之所以令人討厭,往往並不因為聲音本身嘶啞或尖細,更不會因為聲音本身甜美或淳厚,隻能因為聲音的主人實在不討喜。
董靖偉一貫欺淩弱小,出手又狠毒,在宗門很不討喜。特別是曾將百善圖扔進滴淚湖,差點兒害慘了顧奇珍。
若非急著趕路,彪悍的少年不介意即刻就將眼前這個狗頭揍成豬頭。但此時,他隻想擺脫掉這個家夥的糾纏。
於是,林烈像沒看見董靖偉一樣,大步向前走去。
也許是本來就不怵眼前這個黑小子,也許是背後有人撐腰,不討喜的家夥伸出了一條手臂。
這條手臂就像是一道突然落下的鐵閘,擋住了林烈的去路。
對此,林烈並不意外。
他直接揮出一拳,砸在了鐵閘似的手臂上。
看到林烈有些隨意的揮拳,董靖偉露出了微諷的笑容。
作為最近傑出表現的回報,不討喜的家夥得以修習了麒麟臂。
麒麟臂可是馮長老的成名絕技,不亞於白毓明所修習的流雲水袖或劍指。
這樣隨意的一拳如何能夠擊退以沉穩、堅韌見長的麒麟臂?
一息之後,董靖偉臉上的笑容突然消失了,代之而來的是驚詫——這個黑小子居然能夠撼動我的麒麟臂,這怎麼可能!
再過一息,董靖偉臉上的驚詫又變為了震撼。因為他發現自己的身體正在飛快地後退,雙腳在潔白的雪地上犁出了兩道深深的小溝,靴底更是磨得冒出了青煙。
董靖偉鼓動全身的真元,瘋狂地向雙腳灌注,希望能夠盡快止住後退的趨勢。
然而,令他既失望又震驚的是,自己居然連減緩一下後退的速度都做不到。
“麒麟臂是很好的,可是,你不行!”對麵彪悍少年的話更是讓他生出了一種無力的挫敗感。
身體無力止住後退之勢並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心裏充滿了對自己、對將來的絕望。
哪怕一隻溫暖的手搭在董靖偉的肩上,幫他止住了後退之勢,也未能讓這個剛才還對將來充滿無限憧憬的凶悍青年重新燃起希望之火。
施以援手的精瘦漢子對董靖偉的情緒並不太關心。阻住這個年輕弟子的後退之勢不過是不想讓對麵的彪悍少年違逆宗門某些大人物的後果更加嚴重。
見到精瘦漢子,林烈臉上的不屑和嘲諷頓時被尊敬和親切所取代。
彪悍的少年叫了聲“師父”,眼圈有些發紅。
聽到這個稱呼,精瘦漢子雖然很快就恢複了凝重的神色,但欣慰之色在那一刹那還是閃現在眼中,衝上了眉梢。
“我不再是你的師傅,更不是你的師父。”精瘦漢子以自己很不擅長的聲色俱厲向對麵這個既讓人稱心有讓人不省心的少年弟子訓斥道:“奉教諭堂之命,責令璿天宗弟子林烈火速返回,後日務必參加內門弟子拜師儀式!”
拜入內門,不僅有機會學到更多的精妙功法,將來還有機會出任長老、甚至宗主。這是所有璿天宗弟子都夢寐以求的事情,更何況是林烈這樣出身俗世的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