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東流與幾個大宗門的年輕修士都寒暄了幾句之後，轉而向閣老秀道：“顧奇珍與魔教中人結交，而且他本人親口承認，想來閣老也知道這件事兒。我璿天宗乃是正教，與魔宗勢同水火，又豈能容忍這樣的弟子？”
“久聞項長老雅量高致，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閣老秀先是恭維了璿天宗教諭堂長老一句，然後話鋒一轉，道：“在下有一句話可能不中聽，還望海涵。”
項東流道：“閣老秀乃是大陸修真界公認的智者，去年攬玉山試煉挫敗海外修士的布局令人佩服。若是願意指點璿天宗一二，自是求之不得。”
話說的雖然客氣，卻暗諷閣老秀不自量力，想要“指點”在大陸修真界如同泰山北鬥般的璿天宗。
這頂帽子若是被扣上了，還真是不好說話。
閣老秀微微一笑，道：“璿天宗德修士王文成曾經說過‘良知不泯，既非訛人’。我看顧奇珍很是善良，斷不至為禍。”
王文成便是璿天宗修士非常尊崇的“文成公”，在璿天宗的地位與開山祖師、輕梅祖師一般崇高，閣老秀拿他的話來為顧奇珍辯護，當真算不上冒犯璿天宗。
陸明遠仍是不依，蠶眉一揚，道：“文成公的名諱，也是你一個年輕小輩能喊的麼！”
項東流一邊打手勢讓陸明遠忍耐，一邊溫和地道：“也許如閣老秀所說，顧奇珍此時良知尚未泯滅，可難保將來他不會變惡。”
“世上眾生，包括你我，將來誰都可能變惡。可總不能因為有這種可能，就把眾生都給關了、殺了吧。”似乎覺得自己的語氣有些生硬，閣老秀又道：“他若是當真變惡，再行處置也不遲。”
“閣老所說雖是常理，但此子卻非常人。”項東流苦口婆心地道：“敝宗可以肯定，他與那個‘毀宗滅佛’的讖語有關。閣老學究天人，當知此言不虛。若是不及早應對，隻怕到時候，我等都無能為力了。”
“讖語不見得都會成真，長老不必過慮。”閣老秀仍是一派雲淡風輕的模樣。
“可這個讖語不同。不知閣老有沒有聽說過，這個讖語其實就是神諭。神諭其實就是天意。這道神諭既然在人間顯示，想必是一些天意要讓我們做一些事情。”說到這裏，項東流問道：“閣老以為是否如此？”
“在下以為，項長老判斷得極是。”閣老秀話鋒一轉，道：“不過，即便神諭就是天意，也不見得就要遵從。”
“天意不可違逆。若不遵從天意，怕是修真界會有大禍臨頭啊！”可能是有些心焦，項東流的語速快了起來，語氣也重了起來
“天意真的不可違逆嗎？”閣老秀道：“我等修真便是頭一樁逆天改命的事情。若要順應天意，這人間哪裏還有修士？”
“修真乃是我等修士那是不得已而為之。上天有好生之德，不會怪罪我們。隻不過，我們若是再做違逆天意的事情，隻怕……”項東流憂心忡忡地道。
“好生之德嗎？”閣老秀歎了口氣，道：“王文成對天意這些事情參悟得恨透。長老不妨聽聽他怎麼說。”
除了璿天宗的幾名長老之外，幾乎沒人知道文成公依然健在。這個年輕的碧潮閣閣老居然知道這些，還真有些邪門——陸明遠被驚詫的情緒所籠罩，也就不計較閣老秀言辭中的不敬了。
對於在場的其他人來說，閣老秀這幾句話更是令人震驚——文成公竟然還在人間！
項東流似乎早料到閣老秀知曉文成公的狀況，並不驚訝，隻是問道：“若是師公認為要遵從神諭呢？”
閣老秀微微一笑，露出了潔白的牙齒，幹脆地道：“若是王文成這麼說，我等也就不會再加阻攔。”
項東流又向潘泰、林烈、趙四等人看去。
潘泰當即道：“閣老秀的意思就是我們的意思。”
林烈、簡俊、趙四等人也紛紛點頭。
項東流無奈地道：“既是如此，我等隻好回宗門請教師公之後再說了。”
陸明遠道：“就這麼回去了，隻怕二師兄會……”
項東流道：“閣老是當世智者，他既然讓我們問師公，我們去問便是了。”
說話間，拉著陸明遠，與閣老秀等人告別而去。
璿天宗一幹修士也跟著走了。
走了一會兒，見四麵無人，陸明遠問道：“東流，咱們當真要問過師公再說？”
“咱們自然要去問過師公再說，反正有這些人礙著，這件事兒也很難辦得好。隻是有人是無論如何，也不會放過顧奇珍的。”項東流微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