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血丹?”老頭兒先是一怔,緊接著哈哈大笑了起來,道:“當年突破生蓮時,我也曾服過凝血丹,怎麼就沒發現有如此神效呢?”
馮毓章也道:“凝血丹雖有助於破境,但並無增強體質的功效。想來閣下應是另有機緣。”
“機緣麼?”璿天宗的棄徒無聲地笑了。
笑了片刻,他才在或不解、或理解、或惋惜的目光注視下解釋他為什麼無聲地笑:“你們說的機緣,在我看來,都是滿世界的惡意。”
從化湖不成被逼下山,到被指為魔宗細作,再到因那個“毀宗滅佛”的讖語而被追殺,再到此時,他沒有主動傷害過任何人,無論是從言語上還是從身體上,而他自己卻遭遇了許許多多、各種各樣突如其來的惡意。
尤其是攬玉山試煉之行,說是化湖機緣,此時細想起來,不過是要在整個大陸修真界的麵前揭露他是“魔宗細作”。
這便是他所說的“滿世界的惡意”。
若是站在他的立場上,怎麼看他都非常無辜或者說委屈。
可有很多人並不站在他的立場。
“這是你應得的。”一個聲音響起:“誰叫你結交魔宗之人了?”
這個聲音是壯疙瘩青年發出的。
所有的人都知道,顧奇珍曾經在攬玉山的那道斷崖前親口承認結交凝血宗之人;幾乎所有人的人都認為這便是顧奇珍不幸的起因。
直到這次回家之後,顧奇珍才知道,那個大胡子並非什麼凝血宗修士韋應蘇,而是十七年來一直暗中幫助他的紫霑道長。
但此時再否認與凝血宗之人結交,還有什麼意義?
因此,他認為紫霑道長假冒凝血宗的修士,極有可能也存著某種惡意。
他不是說我前世是個極好的仙人麼,為何還要以惡意對我?
刹那間,顧奇珍心念急轉,心情也更加陰鬱,對壯疙瘩青年的話已無心回應。
壯疙瘩青年見他不說話,很是得意,一字一句地道:“與魔宗有關聯的人,人人得而誅之!”
這次,話剛出口,壯疙瘩青年便感到有些不對勁。
他發現馮毓章看他的眼神有些不對,就像在看一個白癡。
“有魔宗有關聯就要人人得而誅之?”拿著馬鞭的老頭兒冷笑道:“老子當年的酒友有一大半都是你們口中的魔宗之人,你們背後那些家夥不照樣隻能幹看著!”
壯疙瘩青年被嗆得一愣,旋即卻又像是想到了什麼,回頭看了看奄奄一息躺在地上的宗門年輕弟子領袖,臉上頓時露出了一抹狂熱或者說堅定的神色。
他挺著胸膛,昂著頭,向老頭兒自豪地道:“所以,你隻是一個老車夫。而我們,才是璿天宗的希望!”
老車夫謔地站了起來,抖了抖手中的馬鞭。
壯疙瘩青年看到這些,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臉,似乎想起了去年的那個秋天。
在那個秋天,在為此時躺在地上、當時意氣風發的宗門年輕弟子領袖遠赴攬玉山試煉送行時,他被老車夫手裏這根鞭子的布條抽了一下,從而也知道這個老車夫的修為很高,甚至高過一些宗門的大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