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摩訶城到中原,原本是不須經過這座小城的。可在即將抵達西漠與中原之間那片戈壁時,藍嵐卻念叨著離開西漠之前一定要再吃一次羊肉泡饃,中原少年修士一點頭,駕車的何姓明月教修士便改道向這座小城來了。
少年這才明白,與中原的城鎮林立不同,西漠大地上固然有摩訶這樣得天獨厚的大國雄城,但廣袤的戈壁、沙漠擠占之下,城鎮既少且小。譬如眼前這座不起眼的小城,放在中原隻是千萬座小城之中不起眼的一個,在西漠的邊陲卻算得上是名城了。
既是名城,自然有名勝和名吃。少女有傷在身,少年思鄉心切,對名勝都是興致缺缺,便直接去尋名吃。
這座小城的名吃便是大不同酒樓的羊肉泡饃。
從外麵看,大不同酒樓與這座小城一樣,陳舊,斑駁,就像西漠俗世的貧民們一樣,飽經滄桑。
走進去一看,這座聞名西漠乃至整個大陸的酒樓比起大陸的一流酒樓並不遜色。先不說清一色的紫檀木桌椅和漢白玉樓梯,單是一樓香案上擺著的一對君窯青白釉龍紋瓶和二樓牆壁上掛的一幅書聖真跡,就能把大陸九成以上的酒樓比下去。
藍嵐雖然有傷在身,但畢竟是生蓮修士,略微走上些路也沒什麼打緊,隻是上了兩層樓,再揀張桌子坐下之後,臉色已經有些發白。
一路上趕車的明月教中年漢子既然身具飛虹修為,自然不是真正的車夫,此刻見少女臉色不好,急切問道:“藍姑娘,不要緊吧?”
少女擺了擺手,道:“不打緊。”
過了數息,見少女臉色漸漸有些紅潤了,何姓的明月教大修士才鬆了口氣,坐下來。
在少女的堅持下,顧奇珍除了每人一碗羊肉泡饃之外,隻點了四個小菜。
照少女說,吃羊肉泡饃,最好不要再吃大魚大肉,更不要喝酒,隻吃一些清淡的小菜,以免品不出鮮味兒來。
對少女的這番說辭,明月教何姓大修士也表示認同。
很快,酒樓小夥計就在三人麵前各擺了一張海碗和一張大圓餅。
見藍嵐和明月教大修士分別拿起麵前的大圓餅掰成小塊放進碗裏,中原少年修士也拿起大圓餅掰了起來。
少年本是對吃喝不太講究的人,茅柴、五糧燒喝得,村釀醪糟也喝得,玉盤珍饈吃得,幹糧就雪水也吃得,對璿天宗開山祖師“食不厭精、膾不厭細”的心得並沒有多少認同。三下五除二,少年就將一張大圓餅掰成了無數個銅錢大的饃塊。
再看少女和大修士的碗裏,饃塊則要小得多。尤其是少女碗裏的饃塊,幾乎每一塊都是黃豆大小。
少年見自己掰得饃塊太大,又從碗裏拿起來掰了幾塊,隻是實在不能像坐在對麵的少女那樣靜下心來細細地掰,掰著掰著便沒了耐心,將海碗往旁邊一推,打量起了牆上那幅書聖真跡。
很快,少女和大修士掰完了自己的大圓餅。
大修士喊了聲“好了”,站在樓梯口附近的酒樓小夥計便走過來,將少女的海碗放在了紫檀托盤上,然後從托盤裏拿了一根刻有文字的竹簽。靠著碗底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