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然在出塵城裏對璿天宗的修士出手,而且又將少年傷得如此之重,那些人自然不是好相與的。
年輕的店小二畢竟見得太少,以為千杯少酒樓的麵子能夠大到鎮住世上的一切牛鬼蛇神,遑論那些想要殺死少年的人。
老掌櫃深諳人情世故,明白並非所有人都敬畏千杯少酒樓及其背後的力量,所以連吟風廳或者說“三絕”能不能鎮得住那些人都有些懷疑。
若非老掌櫃站得不夠高,不知道這世界上的某些人為了某些事能夠不惜犧牲一切,隻怕早就帶著酒樓一幹人等躲得遠遠的了。
老掌櫃站得不夠高,可璿天宗的少年站得很高,甚至高過了這世上絕大多數的修士。飽經滄桑的老掌櫃從少年凝重的神情中看出了深深的擔憂,看出了那些人的肆無忌憚或者說瘋狂,也看出了酒樓這些人必須盡快離開。
隻是結實覺得,既然這個璿天宗的少年還算夠意思,自己就這麼將他丟下,難免有些不夠意思。
老掌櫃見年輕的店小二居然將自己放在跟璿天宗修士平起平坐的地位,很有些無奈。
好在璿天宗的少年說了:“吟風廳裏有輕梅老祖的三絕,我在這裏能夠施展一些手段。這些手段殺敵或有不足,自保肯定足夠。若有其他人在此,這些手段便無法施展。你們留在這裏,便不是幫我,而是害我。”
聽了這番話,年輕的店小二才心不甘情不願地被老掌櫃推出了酒樓。
弄走了結實,老掌櫃又跑到後廚,拎了一筐饅頭、一桶清水,臨出門又往饅頭筐裏塞了一大塊肉脯和一壺老曲——人家那麼夠意思,自己當然要意思意思,要是都不講意思,那就太沒意思了。
老掌櫃將這些飲食送進吟風廳,剛放好,就聽到樓外響起了一陣雜亂的腳步聲,然後便有人大喝:“好大的狗膽,見了修士竟然不下跪!”
老掌櫃的心一沉,暗道“不好”。
果然,結實的聲音跟著響起:“我不跪。”
幹脆利落,一如前年秋天見到璿天宗的三名修士。
老掌櫃向璿天宗的少年說了句“保重”,就一路小跑出了酒樓。
樓外,來了很多人和很多馬車。那些四肢插滿利劍的大修士,包括白布大街方向的蓑衣人,都被抬上了馬車。門前並排站著七個人,將酒樓與太平大街隔絕開來。
這七個人全都身穿藤甲,頭戴藤盔,腳著藤鞋,渾身隻露出一雙眼睛。
在這一排藤甲人周圍,密密麻麻地跪著很多人,酒樓裏跑出來的那些人就在其中。在這些跪倒在地的身影當中,隻有一個人還筆直地站著,正是身體並不算多結實的年輕店小二。
老掌櫃跑到年輕店小二身邊,一邊朝著藤甲人的方向“撲通”一聲跪下,一邊揪住結實的衣角向下拽,催他趕快下跪。
老掌櫃的力氣太小,而結實又太拗,這一拽並沒有任何用處。
這時,為首的一名藤甲人喝問道:“俗世之人跪拜修士乃是天經地義。你為何不跪?”
“我又不欠你們的,幹嘛要跪?”結實昂然道。
真正說起來,倒是修士欠他的多。雖然殺他父兄的隻是那兩個修士,可終究也沒有任何一個修士為他討回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