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們教學時,我們通常談論的是自己感興趣的內容,並試圖誘使學生執行一些與之相關的任務。然而,即便在已經有所理解之後,學生們也常常覺得完成教師期望的任務極其困難,因為他們的教育中缺少了首要的因素——感官的完善。
(第七章)關於3~6歲正常兒童的感官訓練方法,當然並不是我們感官訓練的全部內容,然而我相信,它的確開辟了一條通向累累碩果的心理學研究的新途徑。
迄今為止,實驗心理學仍以改良測量工具為目標,即區分刺激物的強度等級,尚未有過係統的對個體感官訓練方法的認真嚐試。但我仍然相信,心理測量學應當更加關注個體的發展,而不是工具的改進。
但此處不考慮純科學興趣的問題,我們可以說,感官訓練是最重要的教育任務。
事實上,我們的教育有著雙重目標:一個是生物學目標,一個是社會學目標。生物學目標在於促進個體的自然生長。社會學目標則是指讓個體為適應環境做準備。這一目標也涵蓋了專業教育,即教會個體如何利用周圍的事物。
感官訓練其實對這兩方麵而言都是至關重要的。感官的發育事實上優先於高級智力機能的發展,而3~6歲正是感官的發育期。故在這個特殊階段,我們可以通過篩選和逐級呈現暴露給兒童的刺激,促進其感官的發育。就如在兒童的語言功能發育完成之前,我們應當幫助他們學會如何講話一樣。
童年早期的教育應當完全以這一原則為基礎:促進兒童的自然發展。
在童年後期,密集的發育階段過去之後,促進個體對環境的適應會更為重要。
這兩個方麵是相互交錯的,哪個方麵占優勢則取決於年齡。
如我們所知,3~6歲的生命發展階段是以快速的身體生長和心理發育為特征的。在這幾年中,兒童的感官在發育,因而他們的注意力也直接指向周圍的環境。
兒童更多地被刺激而不是推理吸引。所以,在這一階段,刺激物應當有次序地暴露在他們的麵前。這些刺激物將會合理地促進他們的感官發育,從而為智力發展奠定基礎。
而且,通過感官教育,有可能發現並糾正功能性缺陷,例如耳聾或是眼盲,否則這些缺陷就不會被立即察覺,隻會在變得非常嚴重以後才表現出來。彼時,兒童將無法適應環境。因此,通過完善其感覺器官及培養其預測、聯想的習慣,直接為他們的心理發展掃清了障礙。
而且,教育的其他方麵在促進個體適應環境時,也會間接受益。當前,因為必須最大限度地利用環境資源,人類對環境觀察問題十分關切。
當今的藝術,跟古希臘時一樣,仍然是建立在對現實觀察的基礎之上的。
實證科學是通過觀察取得進步的。19世紀的所有發現及其實際應用,都極大地改變了整個世界,它們也都遵循著觀察—發現這一路徑。因此,我們應培訓下一代細心觀察的習慣,它已經成為現代文明生活的必然要求,也是人類進步不可或缺的途徑。
我們當代的一些成果就源自觀察,例如X射線、放射性、電信。鐳的發現給發現本身注入了新的內涵。
感官訓練能讓人成為觀察者。它不僅能履行讓兒童適應當代文明模式的總功能,而且還能讓他們為應對生活中的緊急事件做好準備。
我相信,迄今為止我們應對具體問題的方法還不夠實用。我們從理論著手,然後把它們付諸實踐。例如,教育總試圖通過智力方法教學,然後過渡到行動上。教學時,我們通常談論的是自己感興趣的內容,並試圖誘使學生執行一些與之相關的任務。然而,即便在已經有所理解之後,學生們也常常覺得完成教師期望的任務極其困難,因為他們的教育中缺少了首要的因素——感官的完善。
可以舉幾個例子來闡釋這一點。我們讓一個廚師去買些鮮魚。她理解了要求,開始執行。但是,如果她的鼻子和眼睛沒有經過良好的訓練來辨識魚的新鮮程度,她就無法完成收到的命令。
這種不足在廚房中更加明顯。一個廚師或許識字,極其熟悉菜譜上寫的方法和時間,她也可能懂得如何做出各種菜肴的必要動作,但是,當需要通過看或聞來判斷菜是否做熟時,或是通過品嚐決定是否需要添加某種作料時,如果感官沒有充分地訓練好,她的行動就會失敗。於是她就隻能通過長期的實踐來獲得這種能力,但這種實踐是一種滯後的感官訓練,通常對成人不再有效。
體力勞動以及所有的藝術和手藝亦是如此。人人都必須經由重複練習習得技能。這種學習包含了必須在後期拾起來的感官訓練。例如,紡紗工必須學會如何運用觸覺來區分線;編織工和刺繡工必須鍛煉出極其敏銳的視覺以便能在工作中分辨細節的差異,尤其是顏色差異。
要學會一門手藝,尤其是高雅的藝術種類,就意味著一個人必須鍛煉感官和手部動作,以及在持續提高的觸覺輔助下的那些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