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玉不動聲色的收了下來,請二人落座。嚴世藩是內閣成員,地位很高,被安排在僅次於徐階,高拱的位置。
百官陸陸續續的進來拜見,大堂已坐滿了九成,此時送上了瓜果點心,樂師也輕輕彈奏起來,為等會兒的歌舞暖場。就在這時,又進來了三位恭賀者。張居正看了一眼,笑道:“下官先下去了。”
南宮玉看了眼那三人便明白了他的意思,尤其是當看到他們當中的那位女子後,渾身顫抖了一下,那不正是令自己朝思暮想,魂不守舍的海瓊麼?
如今的海瓊已為人婦,穿著淺白色的連衣長裙,頭上插著一根銀簪,臉上依然不施妝粉,淡雅如水,歲月不但沒給她留下變老的痕跡,反而更添莊重寧靜。她抬眼看了南宮玉一眼,就垂下螓首,與身邊二人一起跪了下來,
南宮玉心裏猛一陣抽搐,像打翻五味瓶般不是滋味。“臣,戶部侍郎海瑞”“臣戶部主事李君賢,攜婦人海瓊,叩見王爺千歲。”他們的聲音似乎遠在天邊。
南宮玉臉色蒼白的抬了抬手,讓他們起來,眼鏡癡癡的看著海瓊,什麼話都說不出來。李君賢最是心虛,他以前得罪過南宮玉,生怕南宮玉當眾為難自己,這次故意帶上海瓊“保駕”,見南宮玉一臉迷惘之色,暗自心喜,跟著小太監來到了末座坐下。
海瓊轉身離去時再次與南宮玉對視了一眼,眼神中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複雜之色,南宮玉看得心都碎了,根本沒功夫理會和李君賢的舊怨。
這時禮樂響起,文武百官紛紛起身向南宮玉恭賀敬酒,南宮玉強笑著舉杯還禮,隨口說了幾句感謝的話。
隨後酒宴歌舞開始,南宮玉一直在低頭沉思,時而看一眼遠處的海瓊,沒說過一句話。身為王爺的他也不用說話,隻聽別人說就好。凡是來敬酒的,他來者不拒,沒有用火龍之氣化解酒氣,似乎吃醉才是他真正想要的。
醉意朦朧間,他的腦子反而格外清醒,除了海瑞,李君賢和海瓊,其他官員都是三品以上,看來是劉瑾有意安排了他們三人,不知出於何意。
一個時辰過後,大家酒足飯飽,紛紛起身向南宮玉告辭,南宮玉點頭相送。他沒有再看海瓊,以免失禮讓人家難堪。待人走完後,他見桌上有一本紅皮賀貼,落款是李君賢,他打開一看,冷笑一聲道:“珍珠一斛?你倒是挺有錢的,狀元郎。”
平時見不到海瓊倒不覺怎樣,此時見到了,思緒好像回到了數年前,更有種無法自拔的感覺。他一個人靜坐了許久,內心反複掙紮,最後感性戰勝了理性,起身來到院裏跳出了院牆。
府門前停了太多的馬車,離開時也按官職的大小順序,隻有海瑞是步行而來,不用排隊,獨自先去了。李君賢的官職最小,自然被排在了最後麵,南宮玉出來時他才剛上了一架普通的馬車,緩緩駛去。南宮玉默默的跟在後麵。
馬車行駛出了很遠,遠遠離開了鬧市,拐進一條偏僻的胡同,進入一座小院。那座小院還沒有“應天王府”的三十分之一大,但對於白手起家的京城新官,能住在這裏已算是不錯了。南宮玉跳進了小院,蹲在牆下打量四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