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這些話,提前說給我的孩子,隻想告訴她,告訴年輕的孩子們,記住永遠不要傷害那些愛你的親人,哪怕以愛情的名義。
14暗戀也是一種美
“媽媽,在認識爸爸之前,你喜歡過別的男孩子嗎?”我料想到有一天,淼淼會這樣子問我的,但沒料想到這種問題會來得如此快。
“呃……沒有——怎麼可能呢?”我猶豫著,不知道要不要對她坦白。
“趕緊地,坦白從寬,抗拒從嚴,趕緊跟我說說吧。”淼淼一臉壞兮兮地笑著。
“其實也沒什麼不好說的,不過你得告訴我,你為什麼忽然問起這個問題來了,你早戀了?”
在家裏,“早戀”這個詞兒並不是洪水猛獸,我們談論起來跟說話、吃飯、喝水一樣平常。
“切,你才早戀呢——不過,我們很多同學都有這種小心思了。我一點兒也沒有,是不是不正常啊?”她這擔心真夠奇怪的,看到同學們都有早戀傾向自己沒有,所以覺得自己不正常了。換言之,她以為早戀是青春期的必修課。
“哈,你這種想法相當前衛啊。不過,你不必擔心,沒有早戀不是你的錯,沒有早戀的你也很正常,倒是早戀的那些同學該小心著點兒,注意著點兒了。早戀是很浪費精力的,有時也很折磨人。”
“媽媽,你給我講講你當年如何早戀的吧。”
“說起來,媽媽那個也算不得早戀,充其量也就是單相思,是暗戀。自己悄悄喜歡一個男孩子,卻一直沒有敢對人家講。”
“然後呢?”
“然後就完了。畢業後各走各路,誰也不知道誰。”
“嘻嘻,真沒勁。這就是你的早戀了?”我三言兩語就講完的早戀故事顯然沒能滿足她的好奇心,她笑著搖頭走開了。
實在不好意思口頭對她講,那一段青澀又慌亂的往事,卻還是要把它記下來,隻為告訴我的孩子,在那樣的年紀,媽媽曾經那樣子走過。
那年我也是十三歲吧,到離家二十裏外的鎮上讀初中。一個渾身上下灰撲撲的鄉下小女孩兒,從小村走到鎮上,就覺得到了一個花花大世界。認識到了很多以前不曾認識的新朋友,也接觸了很多以前沒有接觸過的新課程。對中學生活充滿著期待的同時也懊惱地發現,在那個新的環境裏,我曾經的優勢已難保持。對理科天生有著一種畏難情緒的我,麵對中學裏的數理課簡直有點不知所措。比別人多用了很多工夫,收效甚微,心裏的自卑倒是越來越滿。
那位年輕的物理老師就是那時候走近我身邊的。一位很和氣的老師,課講得極是風趣。上課提問,他總是喜歡將目光在教室裏環視一周最後再輕輕地落到我的身上。就為了那滿含鼓勵與信任的目光,我開始發狠地學習物理那門功課。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自己開始期盼著門外那一長串“嗒嗒”的腳步聲——他喜歡穿一雙釘了鐵掌的皮鞋,走到水泥地麵上,很遠就能聽得見。那一串由遠及近的腳步聲,在很長一段時間裏就成了我心裏最美的音樂。伴著那一串串略帶急促的足音,我發現自己的心跳也越來越快。
很隱秘的一份心事,不知道應不應該有,也不知道可不可以對人說。惴惴不安地將它小心地藏在心裏,翻來覆去在心間思量:有點兒甜,有點兒苦,有點兒幸福,也有微微的迷茫。
第一本記錄這份心事的日記本,是一本綠色封麵的軟皮本兒,日記本的封麵,到今天我依舊記得清清楚楚:綠茵茵的草地上,一隻抬頭望向遠處的小梅花鹿,眼神清亮,卻又微帶著迷茫。想來,當時一定是為著某種心事才特意挑選了那一款日記本吧。每天晚自習後,做完一天的功課,就抽出那本日記來寫。記什麼?其實不過是一些瑣碎又淩亂的情感,卻是寫得非常隱晦曲折的。怕人發現,怕人問起……
那時候,多想找人傾訴一下那滿得裝不下的心事,可是又能找誰說呢?說給那位自己悄悄喜歡著的老師嗎?不能;說給家裏苦心供我讀書的父母嗎?也不能;身邊的朋友,跟我差不多的年紀,她們又能給我提供什麼樣的建議,或者一番嘲諷也未可知。就那樣藏在心裏,藏得很隱秘、很苦。一直到臨近初中畢業,那一個清涼的夏日夜晚,那位老師找到我,輕輕替我揮開眼前那一片迷霧。他也許發現了我的心事,找我去談話。倒是也沒有直接挑明,隻說發現我那一段時間神思有些不對,那樣的精神狀態是無法迎接緊張的中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