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88章(2 / 3)

“賤婢!”

這一罵,將國公府一幹人以及滿殿大臣都給驚呆了!尊貴的老國公夫人,竟然被這西雲國裝束的老太婆罵成了賤婢??

有大臣看不慣——“你這老婦,天子麵前不容放肆!老國公夫人乃西雲郡主,身份尊貴,豈容你隨意侮辱!”

卻不想西雲老太太拐杖一橫,直指那老臣的鼻子。“皇上都沒發話,有你個下臣放屁的地方嗎?”

敢情是個硬茬!雖然皇上未說話,他確實不該插嘴,但作為老臣他定然不服,本要繼續糾纏,卻見龍椅上的秦譽已經對他沉了臉色,很是不悅,便不敢再開口了,硬生生挨了這一罵!

老太君挨了一聲“賤婢”,身子情不自禁抖了一回,卻還是硬著頭皮道:“哪裏來的瘋婦,胡說八道,侮辱本夫人……”

西雲國裝束的老婦人眯眼,一拐杖拄在老太君麵前,差點打在她頭上!“你這洗腳賤婢,事到如今,你竟還不思悔改!非要讓我將你做的醜事一一道明,你才伏地認錯麼!”

好恢弘的氣勢!

老太君嚇得一癱,抖著身子跪在西雲老人麵前磕頭。“郡主饒命,郡主饒命……”

什麼?!老太君這副典型的奴婢話數,讓殿上之人,尤其是方才支持國公府的一幹大臣,全部傻了眼!

西雲老太太目光飄渺,似回憶著久遠的事情,將所有事情說了清楚。“我本是西雲國安陶郡主,當年,本郡主肩負著北齊與西雲的和平使命,從西雲皇都千裏迢迢奔赴而來,走了整整大半年!方才過了桐城,我便病倒迷迷糊糊不知東西,病情好轉了之後又莫名惡化,神智迷糊,直到醒明白了,才明白這洗腳賤婢在我藥中加了毒,又將我囚禁,因著伺候我日子久,知道的消息多,冒充了我的身份,嫁入國公府!”

殿上之人無一不是屏氣凝神,聽著這驚天秘密。

“這賤婢本想殺我滅口,卻因著每半年要與西雲國通信報平安,需要在信的末尾附上鮮血指痕一枚,不得不留我性命,囚禁密室中。後來,鄭國公無意發現了這個秘密,因著怕此事暴露影響兩個邦交,引發戰爭,而暫時壓下,直到我們互生情愫,有了孩兒,鄭國公才將我接了出來,打算不顧一切的揭發這賤婢!卻哪知,這賤婢怕事跡敗露,竟親手害死了鄭國公!以我孩兒作為威脅,逼我為奴為婢,最後設計令我假死,將我囚禁在密室中直至前些日子,我唯一的親外孫女,將我救了出來!”

她說到“親外孫女”時,目光落在蕭襲月身上,眼睛裏飽含了親人重逢的熱淚!蕭襲月也濕了眼眶。母親已死在了老太君和其大女兒鄭氏的毒手之下,不想還能得見外祖母,得知真相,已經是不幸中的萬幸。

這位安陶老郡主字字血淚,老太君已經跪在地上抖如篩糠——從小養成的奴像,是難以徹底革除的!

國公府一幹人一下子全懵了!什麼?他們幾十年來一直是高貴貴族,而今卻聽聞,全是洗腳俾之後??這,這讓人如何接受啊!

鄭舒窈本就不是真瘋,眼下聽了這秘密,更是無法接受。“你說你是郡主便是郡主嗎?再說,你有什麼證據證明你所生的孩子是鄭國公的,而不是你在外頭偷的野男人!嗬,畢竟祖父都死了那麼久了,當然由得你胡說八道了!”

“你給我住口!賤人!”蕭襲月忍無可忍!

鄭舒窈麵目猙獰,破罐子破摔!“蕭襲月,你如今是終於得償所願的飛上枝頭變鳳凰了?嗬,我偏不住口又如何?”

蕭襲月冷笑一聲。“口出穢語,侮辱西雲和平之使,有辱聖聽,掌嘴三十!不見血不得停。”

“蕭襲月,你,你憑什麼打我、憑什麼打我!你什麼身份,有什麼資格在這裏發號施令!!”

“若朕說她有資格呢?”秦譽冷聲。鄭舒窈癱軟在地,盯著秦譽,心碎地顫抖著唇,說不出話來。

鄭舒窈被掌嘴三十,終於安靜了一會兒,但滿目怨恨幾乎盯穿了雙眼。

安陶老郡主提著老國公的畫像。殿上臣子這才看了清楚。蕭襲月竟比鄭舒窈更像那畫像上的老國公!這不是親外孫,是什麼?

真相水落石出,不容置喙!

立刻有有眼色的大臣道:“國公府老太君一幹人等身份卑賤,險些引起兩國矛盾,按罪當重者斬,輕者流放。蕭娘娘乃鄭國公真正嫡係子孫,當為國公府真正之主。臣奏請皇上撥亂反正,給老郡主和娘娘一個公道!”

接著,群臣附和。

秦譽看了眼身側因為親人重逢而滿臉淚痕的蕭襲月,開口——“恩準!此時交由刑部來辦!”

秦譽起身,將蕭襲月攬在身側。“朕要立蕭襲月為後,以正北齊、西雲兩國邦交,維持和平!眾愛卿可還有異議?!”

秦譽聲音冒著寒氣兒,淩冽的目光掃過那三個要在晁慶殿門口“以血擦亮他雙眼”的老頑固大臣身上!那幾人具是後背一寒,忙跪地大拜!

“臣等無任何異議!蕭娘娘德高望重、身份高貴,皇後之位非娘娘莫屬!”

“臣等全力支持蕭娘娘為後!”

“蕭娘娘溫柔賢惠、賢良淑德,真乃母儀天下之風範!”

“……”

秦譽這才收了眼中的寒意,滿意了。“擬旨,鄭國公嫡外孫女蕭襲月,秉德恭和、賦姿淑慧,著,冊封為後,六宮表率,為天下之母儀!”

群臣拜服。

“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聲音回蕩在殿上,久久不絕,掩蓋住了國公府眾人狼狽的哭嚎聲,與鄭舒窈不甘心的破口大罵……

此時,晁慶殿外一輪紅日爬上了前頭的殿堂房頂之上,朝陽金輝灑進晁慶殿中,照耀在秦譽與蕭襲月的身上,將他們的龍鳳宮裝渡上了一層金輝!

六個月之後,平京。

春夏秋冬輪流轉。池塘裏夏荷枯了,八月桂花香飄萬裏,各色菊花兒也不甘寂寞,爭相鬥豔。然而,這些姹紫嫣紅又豈能敵得過一場秋霜、一場白雪。大雪過後,平京城的屋頂全數如同開滿白花兒,挨挨擠擠、團團簇簇,似要鋪出個潔白無瑕的太平盛世。點點紅梅,東一處西一處散在其間,立刻素白便有了生機,時而枝頭被血壓得一顫,抖落些“白瓣兒”來,頗為俏皮。

蕭襲月緊了緊披風,呼出一口白氣。印象裏的冬日白雪,一向淒淒慘慘,滿是哀涼。年少在將軍府的奴才院子裏,最是怕下雪,因為一下雪便要挨凍,輕則手腳凍壞,重則高燒、有性命之憂。而後……而後記憶裏最深刻的白雪,便是那冷宮青燼殿裏,一年複一年的白雪,她滿腔恨意,疼痛的一雙斷膝。伺候她的宮女的白骨,暴屍殿外無人收,隻有每年到下雪的時候才能蓋住一二……

關於雪,她實在沒有什麼好的記憶。而今登高望遠,眺望平京城的雪景,竟看出一番新的景象來。

“皇後娘娘,這是皇上派人送來的給您暖手的。”

陶公公笑嘻嘻的聲音在身後輕輕響起,因著他說話極有技巧,語氣、聲音拿捏得很是到位,倒一點不打擾蕭襲月的清淨。蕭襲月接過暖手爐子,壁玉翡翠與紅寶石鑲嵌的,精巧得很,握著手感也極好。當年秦譽送給她的暖手爐子已經用得有些舊了,秦譽又派人精心打造了一隻,做得比從前那個還要巧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