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後,江臣彥就揣著藥王和紫宸加緊配製的解毒丹去了秦太子入住的行宮。當然,她還是打著楚皇的名義而去,而秦太子也借口傷勢未愈,推脫了幾位皇子的宴會,好似料到江臣彥定會造訪一般。
“太子殿下,請您盡快服下此丹”江臣彥從懷裏掏出一顆丹藥,恭敬地遞給了秦哲。
“太子,你還是先讓韓大夫檢查為好”發話之人,是個身形高大的青年,容貌雖古樸,但神色平靜,不禁讓江臣彥多瞥了兩眼,好沉靜的氣息,看來是個高手。而且瞧著秦太子沒有讓他離開的意思,應該是秦哲的親信。
秦太子微微一笑,拒絕了手下之人的好意,兩指撚住丹藥,就服了下去。
江臣彥的目光精芒閃閃,淡淡地道“太子好氣度,就不怕在下在丹藥中下毒嗎?”
秦太子搖頭笑道“江大人要害本王,何必要多此一舉,昨日,屬下韓煉也為本王診脈,正如大人所言,本王劇毒侵體,若非使臣們的一舉一動都在貴國監視之下,也就不必勞煩江大人四處奔走。”
江臣彥莞爾一笑“太子客氣了,太子在比武中毒,本就是下官疏忽所致”
“喂,大才子,廢話少說了,那件事可有眉目?明天可就是最後一天,你也不想你的好大哥鋃鐺入獄吧”秦舞俏眉緊蹙,目光冰冷,而那個容貌古樸的青年亦是冷冰冰地望著自己。
江臣彥微微一怔,看來今日說服不了秦哲,秦人不會輕易饒了展飛的,玄武軍與秦人積怨已深,秦太子和展飛之間,又有奪妻之恨。如果事情真的敗露,就算展飛無辜,那些與展飛敵對的人,也會借此事而大做文章。何況這兩日自己奔波遊走,實則沒有證據證明展飛與此事無關。
“太子,下官沒有證據證明,展大人與下毒無關”江臣彥直直地盯著秦哲,平靜地道出,仿佛這個答案理所當然。
秦舞皺了皺眉,剛想開口,諷刺江臣彥幾句,就被秦哲的手攔住了,秦哲也平靜地望著他,淡淡地道“那大人現在就可以走了”言詞淡漠,不像出自這個布滿笑靨的公子之口。
江臣彥抬眸與他對視,好似並不訝異秦哲的冷淡,目光與語氣,平靜而又自然“可是下官卻有七成把握,此事與太子的皇叔有關”
秦舞倒抽了一口涼氣,那個古樸青年眼神也略微閃出一絲古怪,而秦哲卻仍舊是氣定神閑,好似對這個回答,沒多大反應。江臣彥將三人神情盡收眼底,現在,自己已有百分之百的把握了。如果鎮東王和秦哲是一派和諧的話,這三人表情不該如此。
“江大人,你說話,可要負責——”秦哲右手轉著左手上的尾戒,話語平淡,卻是含著威脅。他眯著眼睛望著那個清秀的男子,看來,眼前的大才子也有著和自己一樣的敏銳嗅覺,
江臣彥似乎看出秦太子隱藏起來的情緒,微微一笑道“太子,下官不如和太子打一個賭,如何?”
秦哲沉思了片刻,忽然,大笑道“哈哈哈——江臣彥,你憑什麼和本太子打這個賭”那笑聲透著諷刺和張狂。
“憑太子需要這個賭,更需要這場交易——”江臣彥依舊不溫不火。
秦哲凝視了江臣彥片刻,他如此有恃無恐,看來卻是掌握了些自己不知道的東西。秦哲的臉色稍稍緩和了一些,微笑道“江大人,現在本王終於明白,為何大人年紀輕輕,便身居高位了。本王就算不和你打這個賭,做這場交易,也交定你這個朋友了——”
江臣彥低下頭,“下官惶恐——”聲音卻是不卑不吭。
“大才子!別賣關子了,既然要談條件,就拿點誠意出來。”秦舞好似也一改剛才冰冷、針對自己的樣子,笑靨燦爛地說著。
江臣彥微微一笑,把腦海中,那個大膽的計劃,用緩慢而又平穩的聲調說了出來……
……
……
“太子,你我各取所需,希望合作愉快——”江臣彥一襲白衣,笑若浮雲,
靜謐的房間內,隻見到秦哲與江臣彥相視微笑,似是消除彼此芥蒂,又像是達成某種共識。
秦哲見那白衣翩翩的背影,消失在視線後,眼睛不禁又深邃少許。
“大哥,那雲錦侯真是好命,早上那位國之奇葩為他脫罪請願,下午,又有這麼一位國之棟梁為他奔波遊走,這展飛可真幸福——”秦舞撇了撇嘴,最後一句,咬牙切齒蹦出那幾個字。
“你真覺得展飛擁有幸福嗎?”秦哲眉頭輕皺一下,望著秦舞,柔聲發問。
“不然呢?”秦舞有些茫然。
秦哲眼中一閃苦澀,落寞地道“他不過也是個——可憐之人罷了……”腦海裏,一閃那秀麗清雅的白衣男子,又一閃那已失了明媚和笑容的紅衣麗人。
展飛啊展飛,也許,你會比我更加可憐……
秦哲忽然開始同情那個名義上的情敵了。
兩日後,秦哲上書楚皇,稱自己父皇壽宴快到了,要急忙趕回秦國準備。楚皇原想在自己的公主之間,挑一位公主給秦哲做側妃,但卻被秦哲好意謝絕。
又過了兩日,秦哲準備回秦,安全則由江臣彥負責。臨行之際,由宸王代替楚皇郊送三十裏,宸王作為此次兩國和談的代表,卻有皇後之子的氣度,畢竟在這等級森嚴的楚國,嫡子比長子地位更加崇高,何況,最近襄王一黨被葉寒王爺壓得自顧不暇,更沒有力氣去爭這所謂的送行資格。
而與宸王同行的,還有其長姐楚思晴,雖然九公主乃是待嫁之身,但作為楚國第一公主,她還是有資格送行的。
長亭之上,楚思晴斟酒為秦哲餞行,“太子此去,一路平安”楚思晴望著眼前這個風度翩翩,溫文爾雅的男子,心中隻有一片敬意和欣賞……
“公主,不管你身處何地,身伴何人,哲都希望公主是壽陽城內那個笑語嫣然的公主”秦哲望著那個麵容憔悴、失了神采的楚思晴,隻是心疼。
楚思晴複雜地望著眼前這個男子,心中不禁對秦哲又多了絲愧疚。
秦太子,如果我早些遇上你,是不是一切都會不同。
但隨後楚思晴落寞地笑笑:結局還是會一樣,自己的心早就不屬於自己,在遇上她那刻,自己的心就已沒了。
“太子,珍重”楚思晴揮著左袖,遮住自己的嘴,將一口送別酒咽了下去。
秦哲望著她那楚楚動人的驚鴻之貌,又是一個閃神,隻是戀戀不舍地望著她,仿佛這一走,就是永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