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你就不管煙兒,不管母後,不管麒麟姐弟,不管你的父皇了!”還有,你就不管我了,江臣彥握著她的肩膀,直直地凝視著她,嗓音已激蕩,眼眸蘊著怒氣。
楚思晴眼神淡漠地與她對視,“他們有你就可以了”
“那難道你也不管展大哥了!”江臣彥被她疏離的目光刺痛,心中忍著難過,激動地說著。
楚思晴嘴角哆嗦了一下,眉頭緊蹙,有些疑惑地問出“你什麼意思?”
江臣彥望著楚思晴眼中燃起的溫度,稍頓了一下,緩緩道“我曾致信給汐兒,要她聯係跟隨展大哥的閩禹將領,其中一個不願透露名字的將士說,展大哥的屍首一直遲遲未被尋到,陛下震怒下,曾警告過那裏的將領,如果再尋不到展飛的人或屍首,就要他們全體陪葬,然後那裏的官員幾天過後就打撈到了展大哥的屍體了,你不覺得這事有些蹊蹺嗎?”
楚思晴聞言大駭,倒抽了一口涼氣,全身瑟瑟發抖,不知是被這個消息所震驚,還是被一種希望所感染,總之,眼底已流露出一絲慌亂和驚喜。是了,在父皇震怒之下,那裏的將領為了保命,也許會拿其他人的屍首前來複命,反正屍首早已被水腐蝕的麵無全非,若找個體型相近的士兵的屍體來冒充展飛的屍首,這完全是有可能的。那也就說,連那的官員都沒有把握說展大哥已死,展飛活下來的可能性還是有的。
“可是,展大哥沒死的話,那為何不歸朝?”楚思晴略微又轉動了心思,眉頭擰緊,費解地說著。
江臣彥微微苦笑,暗忖:是啊,那裏的尋人告示鋪天蓋地,如果展飛看到,必會聯係當地的官員,早日歸朝,難道他真的死了,隻是屍首沒有被人找到?
“總之,有一線希望,我們就不能放棄,我已經知會過葉家,讓他們全力尋找展大哥下落,不過,這件事還是不要讓朝廷知道為妙,萬一讓丞相他們得知,我怕他們會對展大哥不利”江臣彥甩了甩頭,沉靜地說著,眼眸中燃起一絲堅定的信念。
楚思晴又驚又喜,心思渾然亂作一團,隻是點了點頭。
“那還出家嗎?”江臣彥看著楚思晴在沉思熟慮的樣子,小心翼翼地問著。
楚思晴心中一凜,隻是低頭喃喃道“如果展大哥還活著,自然不會……”
江臣彥心中發下一塊重石,總算是把她給勸住了,不過看到楚思晴失魂落魄的樣子,心中酸澀更甚,也許在她心中,怕早已沒了自己的存在。
不過,自己不會奢求更多,隻要能這樣靜靜地陪著她,比什麼都重要。
翌日,楚思晴就改變心意了,不再堅持出家,隻是陪著皇後,靜養在寒清寺之內。
往後的日子,朝堂平靜甚多,這讓江臣彥有種很奇異的感覺,太寧靜了,寧靜的,都有風平浪靜的錯覺。
丞相終於算現身了,雖然是步履蹣跚地邁入大殿,不過,他的氣色顯然好了許多,對於展飛的突然戰死,還老淚橫秋,一副惋惜少年英逝的樣子。皇帝仍是一病不起,不過,據宮中傳出消息,到也沒嚴重到一命歸西,眾官員暗暗揣測,不久後,就是朝廷五年一度的祭天典禮,如果國有儲君,那都是由太子前去驪若山頂的封壇祭天,祈求上蒼庇佑大楚,如果國無儲君,皇帝也會選最受寵的皇子前去,不過,據大楚的曆史記載,那些受寵的皇子多數會被封為儲君。
也就是說,太子人選會在不久後,公布於眾。
到底是皇後之子,還是貴妃之子,朝廷的兩派都憋住最後一口氣,期待著日子的臨近。
月影淒迷,荷花微微展開,池塘旁有兩抹身影映在水中,看身型和麵容,卻是兩個中年人,隻是其中一位脊梁骷僂,臉色慘白,像是得了重病似的,還有一個則身型矯健,雖已到了中年,卻仙道風骨,高雅不凡。
“老夫好久沒和上人欣賞這一池荷花了,咳咳,咳咳”微老的那位先開了尊口。
逍遙微微一笑,不答反問道“嚴兄,這幾日服了貧道丹藥可有效果?”
“拖上人的福,老夫的身體已略有好轉”嚴魁從容平定地瞥了那氣定神閑的逍遙一眼,眼睛仍是半眯著。
逍遙瞥了嚴魁哪隻老狐狸一眼,隻是淡淡地道“嚴兄今日派人喚貧道前來,怕不單是欣賞荷花那麼簡單吧”
嚴魁猛然睜開眼,黑瞳中陰戾之氣有些濃鬱,口氣森然而又凝重“上人,我們即將動手,還請上人能夠依照當初約定,一同謀劃大位”
逍遙臉色未變,似早料到這個結果,莞爾道“嚴兄,你早該有這樣的魄力了,小弟隨時等候嚴兄的差遣”說完,竟然像嚴魁作了一下揖,神情悅然。
“咳咳,是啊,咳咳,老夫錯估了一個江臣彥,沒想到竟會淪落到這番田地”嚴魁又是一陣猛咳,語氣中頗有些後悔和懊惱。
逍遙腦海中浮現那張秀氣的麵容,總覺得像是在哪裏見過一般,但隨即搖了搖頭,從懷中掏出一顆丹藥遞給了丞相,淡淡地道“嚴兄勿要自責,那黃口小兒,無非是運氣極佳罷了,我們要對付的還是葉寒”
“所以,這次計劃必要周詳,成,我們則是開國功臣,享受至高無上的權利,敗,我們則是亂臣賊子,人人得而誅之”嚴魁強打起精神,盡量忽視自己已病態的疼痛。
逍遙眼底劃過一絲陰毒的嘲諷,微微笑道“那小弟就先回去準備,告辭——”
風雨欲來,花滿樓,起伏動蕩,隨逐流。
稀碎山河,亂中鬥,驟然嘩變,血染丘。
“哈哈哈,替死鬼要動手了,本王倒是要看看這場戲該怎麼落幕”一個健碩男人把剛剛看完的條子放在燭火下燃盡,眼中閃著火焰般的亢奮,嘴角揚起一絲不可捉摸的微笑。
又過了半個多月,楚皇在安總管的攙扶下,出現在朝堂之上,眾朝臣心中揣摩不定,不知今日楚皇會下旨讓誰去驪若山頂,參加祭天大典。
眾皇子跪倒一地,低頭瞥著彼此,卻不知這個反複無常的父皇會選誰去參加驪若封台,眾皇子惴惴不安,反而宸王到是氣定神閑,不知,是否與師父待了久的關係,自己也漸漸學會了處事不驚了。
這幾日,楚皇曾把幾個皇子召集到身邊輪流服侍,宸王並不像其他皇子那般急著向楚皇獻殷勤,反而還像平時一樣,老老實實地磕頭問安,端茶遞水,空閑時間,則也不在像諸皇子,到處給那些寵妃和太監送禮,反而借著入宮方便,去文軒閣翻些兵書,他總覺得以前懶散慣了,宮中很多書籍並沒有讀得通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