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破曉,一縷薄光照耀在一個女子的臉上,她的青絲被微風輕輕撩起,露出一張絕美嬌豔的容顏,她雙目緊閉,呼吸悠長均勻,秀眉微微蹙擰,像是在夢中還在糾結。江臣彥低頭滿臉倦容的楚思晴,心中一陣疼痛,她輕輕撫著楚思晴的發絲,眉頭擰得更緊了,血絲充斥她的眼瞳,強忍住奪眶的淚水,周身像被抽去力氣一般,靠在樹木上,低聲喊著“公主……”聲音帶著痛楚和絕望。
公主,你會原諒我嗎?
江臣彥很累,幾個時辰的歡愛,又用幾個時辰抱著昏迷的她,走出了密道,江臣彥的體力已達到極限。她微微抬眼,環顧周圍樹叢怡人的景色,大約猜到這裏已遠離了皇宮,隻是這裏又是哪裏呢?
滾滾倦意襲來,江臣彥的意識昏昏沉沉,腦袋抵在楚思晴的額頭上,不一會兒竟然睡著了,兩張麵頰貼在一起,肌膚觸碰,氣息纏繞。
仿佛,這一刻的寧靜,就是永遠。
鳥兒嗷嗷歡鳴,盤旋飛舞。而繁茂的樹葉已冒著淡淡的霧氣,有幾片還滲出汗珠,現在雖已是夏秋交替之時,但烈日依舊高耀、烤著大地一陣炎熱。楚思晴被一陣熱風吹醒、好久沒有那麼踏實的睡眠了。她眼眸微微睜開,感覺下.身傳來隱隱酸痛,而她的身子正倚在一個溫暖的懷裏,而腰肢則被一雙手臂緊緊環住,她的頭微側,緊靠在她額頭的腦袋沒了支點,微微垂著,但那人也沒被驚醒,竟然還酣眠著,她雙目輕闔、呼吸平順。
楚思晴心中徒沉,昨夜狂亂、模糊、痛楚的記憶剎那湧入腦海。她身軀徒然僵硬,下.身的痛楚、和眼前的她都在提醒著自己,昨夜的經曆是如何瘋狂。
自己在她體下承歡,自己在她手中綻放,自己在她眼中迷亂,而現在自己又在她懷中昏睡。
一股強烈的酸楚、悲涼、痛苦、絕望、恨意、複雜……猶如浪潮一般翻騰著。想起昨夜那種痛苦與歡愉的纏綿,她的心又劇烈地抽痛,如同刀割恣意的淩虐,熱淚倏地湧上眼眶。
為何要救她,你難道不知,你一旦碰我,我們之間的關係就已經毀掉。
楚思晴忽然有種想逃的衝動,她點了江臣彥的昏睡穴,想從江臣彥的懷中起身,哪知江臣彥在夢中抿了一下嘴角,微微蹙眉,而禁錮的她手臂如磐石一樣難以移開,楚思晴廢了九牛二虎之力,將她僵硬的手指扳開,她微微喘了粗氣,剛想這樣決然離開時,眼底微微一瞥。江臣彥匍匐地倒在地上,隻見深藍的宮女外衣已染成了紫色。
楚思晴心中砰然一顫,呼吸頓時一窒,心中湧起一種難以形容的複雜。
紫色,怎麼會!
楚思晴止步,連忙蹲下身,早把要離開的心思拋諸腦後。她扶著江臣彥靠在她的肩膀上,連忙拉開她的宮女服,隻見白色內衣早已染上了鮮豔的紅色。
她竟然受傷了。
楚思晴的腦海如遭電擊,難道她昨夜一直帶著傷痛,一直流著血與自己歡愛。
天哪!她是呆子嗎?為了救她,為了履行對姐姐的承諾,她連命都不顧了。楚思晴對她又惱又恨,很想就此丟下不管,讓她自生自滅,可在心裏卻燃起一絲絲欣喜,但是這種點點愉悅連她自己都還未察覺。
江臣彥,我果然沒有恨錯你!你就是天字號第一大傻瓜!
楚思晴撕開她黏住的內衣,隻見她背上幾道結疤的口子破裂,傷口一直有血滲出,而背上還有一些細細的紅痕,仔細凝視,便可發現是尖銳的指甲抓傷。楚思晴驀地想到昨夜,臉頰倏地浮起兩片紅暈,她低下頭,用力撕開自己內衣,把一部分麵料用於包紮江臣彥的傷口。還有一部分則疊成手帕,去河邊漂洗了一下,輕輕為江臣彥擦拭著肌膚上殘留的血跡和汗水。
她采下幾片樹葉,疊成一個小碗,去河邊勺了水,輕含一口,輕輕貼住她幹裂的唇瓣,將水慢慢注入她的口中,緊貼她的唇瓣,感受那溫潤柔軟的觸感,楚思晴的臉上又是一陣紅霞密布。
這番舉動無比熟悉,在齊楚邊境的一個山洞,她也是這般照顧昏迷的她,如果那時自己能膽大一些,撕開她的衣服,替她包紮,或許早就可以知曉她的女子身份;或許早就可以收回那份不該悸動的內心;或許……然而,命運沒有或許,而這一切都已注定,從她見到她的第一刻起,命運的齒輪就已轉動……
楚思晴嘴角揚起一絲嘲弄,像是在憤怒命運,是如此的諷刺。
不知過了多久,江臣彥才漸漸蘇醒,耳邊火堆劈啪作響,江臣彥發現正躺在一堆柔軟的稻草上,而背脊上的傷痛也有所減緩,難道是她為她包紮的傷口,忽然之間,江臣彥心底劃過一絲暖意,嘴角微微上揚,似乎這個答案能夠衝淡壓抑已久的悲痛。這時,天色已暮,楚思晴正在一旁挑撥著柴火,神情肅穆,眼神略微呆滯。那絕色容顏被火焰照的異常美豔,江臣彥幾乎看呆了,竟忘記要起身,若不是被一根樹枝紮傷,j□j了一下。兩人就這麼一個發呆的被看,一個發呆的觀看。
楚思晴被那聲j□j驚醒,隻是冷冷地向江臣彥瞥了一眼,繼續擺弄著手中的枝幹,翻動著火星,然而在這張冰冷的容顏下,內心早已激起萬千浪潮。她醒了,怎麼辦,自己該怎麼辦,是大聲訓斥她,還是當場逼她自刎,又或者是裝作若無其事,隻當昨夜的歡愛是一場錯誤。楚思晴袖口內的指甲早已掐住自己的掌心,手掌傳來的痛楚那會及得上內心的煎熬。
而江臣彥的心中何嚐能夠淡定,能夠平靜。她都不敢望向楚思晴的側臉,楚思晴早已醒來,卻沒有當場殺了她,而那種劈頭蓋臉的嗬斥也沒落下,她等待著,等待著楚思晴對她憎恨的目光,等待楚思晴對她唾棄的神情,刹那之間,種種負麵的情緒又湧了上來,肆虐著那原本就脆弱的內心。
隻要,消除你心中的憤怒,什麼懲罰都可以。
時間一點一滴的流逝,安靜的夜晚,隻有兩個受傷的人在吞吐著這片讓人窒息的空氣。“身上的傷,謝謝——”江臣彥突然開口,打破了這片沉默。而眼眸躲閃地瞥著那冷若冰霜的絕美佳人。
楚思晴似乎沒有理她,又過了良久,才冷冷地道“昨晚之事……你不必記得”。而那聲音像命令一般冷如磐石,不帶絲毫溫度和情感,而她的眼眸連抬都未抬,仿佛早已把江臣彥當做了陌生之人。
“我——”江臣彥無法置信,沒料到她的突然開口,竟是要自己忘卻昨夜之事,她難道當真要讓自己忘了那段刻骨銘心的纏綿?為何她能那麼平靜對她下這種命令,為何她要把自己當成了陌生人。忽然之間,她倒有些奢求,昨夜那種撕心裂肺的痛楚能永遠持續下去。
得不到你的愛,得到你的恨也是好的!
江臣彥心田泛著苦水,澀澀痛楚腐蝕其內,可她似乎還未察覺,她其實早就擁有這兩種奢求。
“既然你沒事,那本宮走了——”楚思晴忍住下.體的火辣辣的酸痛,起身準備走。
江臣彥一聽她要走,不顧背脊的疼痛,連忙起身,一手擋住她的去路。而手臂則不小心觸上她的豐盈,嚇了一跳,連忙向後縮了幾寸,哀求道“公主,你還不能走”
楚思晴的口氣又冷了幾分,懾得江臣彥心底一陣寒顫“憑什麼——”
“因為我還要帶你去見宸王,沒有我,你是找不到你弟弟的”江臣彥顯然底氣不足,聲音反而越來越輕。她當然不能說出,是你的春毒還未解全,否則已她剛烈的性子,是寧可痛死,也不會再讓自己碰了。
但是,如果反其道而行,用小麟套住楚思晴,以她愛弟心切的性子,必會有所觸動。
果真,楚思晴猶豫片刻,輕瞥了江臣彥一眼,冷哼了一聲,大步往前走去,卻也沒阻止江臣彥緊隨其後,隻要她安靜,不給她添麻煩,自己眼不見為淨,就當她不存在。
可真的,能當她不存在嗎?
兩人在一路上,均一言不發,就連眼神都未曾相遇過,但是,可以確定的是,這裏已是楚都郊外,而且據周圍地形和布景來看,她們應該是在西郊皇陵的附近。沒想到,密道的出口竟是西郊皇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