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老不死的,吃本王一劍”
“啊,逆子啊”
操縱布袋戲的人忽然仰天一歎。
而下麵頓時議論紛紛,皆罵魏離喪心病狂,其中有人從百姓之中,脫口而出,“這魏離是不是貴妃之子啊!”
頓時,下麵又是一陣嘩然,有個老者連忙說道“可不是嗎,而且我老朽沒記錯,這南魏王以前的封號叫做襄王”
這句話,頗為巧妙,感覺是順著那個提問的人在做補充,實則點出那個弑父殺兄的暴君和當今太子以前的封號是一樣的,貴妃之子,還有襄王,魏離和楚玄有太多奇妙的重合了。
楚思晴的眸子忽地定住,驚訝地對上了葉翎汐平靜而又深沉的眼。嘴角顫抖道“你……”
“沒錯,下麵的戲是我安排人到處去演的,包括襄王在儷若山對小麟痛下殺手的消息,都是我暗自叫人在民間散播的”葉翎汐依舊麵色平靜,悠然解釋著。
她就是要讓天下百姓都知道,當今楚太子,也就是原來的襄王,和南魏最後一個暴君一樣,是個為了篡位,什麼親人都可以殺的皇族罪人。
“汐兒,這招真絕,厲害啊厲害啊!”江臣彥由衷欽佩葉翎汐的雷厲風行的手段,懂得用最短的時間,在民間製造不利偽太子的輿論。
葉翎汐聞言,淺笑,輕抿一口茶,優雅之極。
“小麟為何會突然改變行程去了江都?”楚思晴本來以為楚麟和陸杭二人為由葉家七色使保護下來了葉家,沒想到,收到的消息,竟是小麟半途改變主意,北上去了江都。
“這點,我曾致信給小麟,小麟說,他放心不下姨母、麒公主和蘇姑娘,所以他必須去江都,何況他說,江都是他的封地,由那裏起兵,會更加迅馳,況且,小麟還……”葉翎汐淡淡地解釋著,但話剛脫口,又似乎欲言又止。
江臣彥和楚思晴微微一愣,似乎有些費解,葉翎汐為何不說下去了。
“還什麼……”楚思晴茫然無措,疑惑問出。
一言不發的楚傾煙,此時歎道“小麟還怕連累葉家,這也是母後的決定”
楚思晴心底猛然抽痛,眼神略微空洞,怔怔地竟說不出話來,而江臣彥也沒料到是這個答案,她沒想到皇後和楚麟竟會要葉家置身事外。
“到底發什麼事了?”江臣彥隱隱約約已經猜到不妥。
葉翎汐的妙目閃過一絲黯然,抬眸,卻是淡然道“沒什麼,無非是一些無聊的雜碎擾了家族的清淨”
前段時間,
葉家在楚都附近的幾個分舵遭到不明人士的血洗,損失慘重。
葉寒在武林的地位突然急劇下降,幾大門派的長老紛紛提出要重選盟主。
葉家名下的產業忽然遭到同行聯合對付,一時,偌大的家族,財政緊張。
……
“真的沒事?”江臣彥不信,她沒有錯過葉翎汐的蹙眉,抬頭,隻能望向楚傾煙,然而,楚傾煙也隻是搖了搖頭,示意她不要多問了。
“不管發生什麼事,我都會在你身邊”江臣彥牽起葉翎汐的手,柔聲地哄道。
葉翎汐通透的臉頰染上兩抹紅霞,笑啐道“瘋子”但卻沒掙脫她的手,反而緊緊地扣住她。
楚思晴凝視著江臣彥和葉翎汐牽在一起的手,嘴角揚著一絲苦澀。
江臣彥似乎感覺到有一個犀利的目光投來,抬頭一看,便是楚思晴別過頭的側臉,心中倏地一顫,苦澀的感覺從心底漸漸彌泛開來,她不著痕跡地抽出被葉翎汐握著的手,拿起茶杯,輕輕抿了一口。
而楚思晴和江臣彥這些不自然的神情,又全部落在了楚傾煙的眼瞳裏,楚傾煙的心像是突然被玫瑰刺紮了一下,有些疼痛,又有些麻木……霍然想起剛才的在馬車上,楚思晴對她的回避,江臣彥對自己的躲閃,她漸漸有些猜到,卻又不敢肯定,空空洞洞、冰冰涼涼,有種說不出的悵然。
到底,在楚都,你和晴兒發生了什麼。
入夜,秋風席卷的蒼空,微暗,浮幽光。
蕉城三麵環山,一麵靠河,林間雲霧繚繞,雲隙破空涵著沉靜,深邃的月色在夜幕中透著清冷,很靜,蕉城很靜,這個沿河的富庶之城,少了都城的糜爛和浮華,多了份高雅和異樣的光澤。
靜謐的夜空,殘缺的月輪,一個白衣公子嘴角掛著苦笑,幾次伸出手,卻又停在半空,微微蹙眉,似乎還在猶豫。
到底是進,還是不進。
江臣彥心底煩躁不定,很反感自己,什麼時候,她竟然連自己和楚傾煙的屋子都不敢進了。剛才和葉翎汐商量好正事後,她沒有直接回自己和煙兒的屋子,在轉角處,她見楚思晴走了進去……所以她停住腳步,不敢進去,隻能在偌大的院子裏閑逛著,一會兒聽聽湖水拍岸的聲響,一會兒聽聽山坳回聲,凝望著巍峨高峰,除了發呆,還是發呆,直到冷得的上下牙齒磨出聲音,江臣彥才意識到自己在外麵待了那麼久。
自己不進楚傾煙的房間,也不敢進葉翎汐的房間。原因一致,她不知道如何麵對,汐兒雖然不是她的妻子,卻是她的愛人,所以,她同樣無法麵對。
“江大人,若是你還在外麵待著,那今晚你就另外找間屋子住下,你的床就讓給我好了。”葉翎汐的嗓音從楚傾煙的房裏,清晰的響起。
汐兒,她怎麼在?
江臣彥聞言,猛然吃了一驚,她哭喪著臉,輕輕推開了房門。
隻見,楚傾煙和葉翎汐兩人在燭光浮影的房間裏手談。但卻少了楚思晴,江臣彥啞然,而楚傾煙略微抬眸,輕輕瞥了她一眼,低下頭,手執的白子已落。
“該你了,汐姐姐”
而葉翎汐背對著她,江臣彥看不清她的表情,隱約間,隻能看見葉翎汐的側頰很美,很清冷淡然的美,她順從點了點頭,手指屈緊托著下顎,似乎在沉思黑子該如何擺放。
江臣彥雖不明白兩人為何饒有興趣地在塌前一張軟桌下棋,但她還是走近了。
“煙兒,汐兒,你們在下棋啊”
“嗯”葉翎汐抬眸,冷冷淡淡地應了一聲。
“公主呢?”江臣彥耐著性子地問著。
“倦了,回屋裏睡了”楚傾煙也隻是淡然地回答,語氣略微比葉翎汐的溫和點。
“你們剛才在聊些什麼呢?”江臣彥呆呆地望了兩女半響,心中卻是忐忑不定。
“怎麼,你很關心她嗎?我們風流多情的江大人”葉翎汐側頭,凝視著她,口氣依舊是冰凍三尺的溫度。
江臣彥沉吟不語,心中大感躊躇。她猛地一咬牙,兩腿倏地跪在了地上,“你們要罵就罵我好了,是我不對,是我多情濫情!”說完,低著頭,讓她看不見她的表情。
楚傾煙心頭大駭,身軀瑟瑟驚顫,她咬唇不忍,剛想扶江臣彥起身。
隻見,葉翎汐那張欺霜傲雪的冰顏沉著臉,泠冶道“煙兒,讓她跪”說完,楚傾煙猶疑地收回手臂,隻能凝視著底下跪著的她,眼底閃著複雜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