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第七次了!”男子雙目開始有了變化,變得更加幽深,他十指緊扣,放置在幾案上,似乎在沉思。
此時,一個上了年紀的男子帶著一批將軍走了進來,看起來頗為不耐,對著上座的男人,冷冷地道“諸葛將軍,朝廷已經下了第四道聖旨了,若是參將還要一意孤行,不對天璣軍主動進攻的話,那請將軍盡快交出兵符,由本將軍領兵,把葉家打個落花流水”竇影撇了撇嘴,不屑地說道。
諸葛霄站了起來,對著竇影規勸道“竇將軍,天璣軍的主帥現在是江臣彥,此人詭計多端,心思縝密。若是冒然進攻,怕會……”
“諸葛霄,枉你號稱膽智過人的“翩翩賽諸葛”,朝廷禦封的雲麾將軍,竟然還怕一個乳臭未幹的臭小子,他不過就是仗著自己有點才華,有點色相,便坐上太子太傅的位置,你怕他做什麼,諸葛霄,你是男人的話,就別像娘們一樣哼哼唧唧,快點下令吧,不然,太子殿下等得沒耐心了,大夥兒都得跟著你玩完!”竇影氣急敗壞地說著。
諸葛霄聽著那驕躁的聲音,十分無奈,自己的恩師病重,朝廷又被太子把持過去,自己身為丞相的門生,怕是在這個位置上,也待不長多少時間了。
罷了,先進攻吧!
諸葛霄咬了咬牙,對著身旁的韓奎下令道“那就這樣吧,照第二套方案進攻吧!”
韓奎正被江臣彥的臨陣退縮憋著一肚子火,聽令,當下一喜,連忙應聲道“諾!”
而這時,竇影和其餘將領心中都紛紛一喜,大讚“將軍英明!”
黑夜漫漫,煙塵滾滾,狼王帶著一群狼崽立於山頭,對著皓月明空,嘶鳴、嚎叫。
韓奎帶領兩萬西南軍,趁著黑夜向天璣軍的主營邁進。
而今晚他們隻有一個命令,那就是夜襲敵營!
韓奎在馬背上打了個噴嚏,這夜晚果然夠陰森濕冷,他們戒備地過了峽穀,一切太平。
隻要在過那片林子,大概就能到達天璣軍的主營了。
將士們小心翼翼地走著,一切都很靜,其中有幾個士兵還張著嘴,打著哈氣道“這天璣軍可真把我們害慘了,每次我們要耐著性子去叫陣,這天璣軍就撤,而且越撤越後麵,簡直快把老子的耐心都給磨沒了”
“可不是嘛!現在又要搞什麼臨時偷襲,早他媽幹嘛去了!”另一個士兵一邊走,一邊哼哼唧唧。
帶頭的隊長小聲嗬斥了那兩個小兵,“好了,別吵了,快到敵營了,等我們的奸細放了火後,我們就殺進去”
“是,老大——”
不知過了多久,南邊突臨大火,營地火光四射,韓奎見細作得手,連忙下令道“殺——”部隊一聽號令,各個精神抖擻,披尖帶銳,手持長槍,衝向營地。而前鋒騎兵早已按雁陣部署,衝向天璣營,戰刀錚亮,踏平柵欄,就往帳幕衝去。
“撕——”“殺——”
然而,當眾騎兵和先鋒戰士衝入敵營後,方才發現,這裏火光四焰,一片狼藉,但營地除了帳篷,隻剩下鍋碗瓢盆,騎兵將領這才恍然,身軀抖顫,心叫不好,“大家撤,我們中計了!”
而正在這時,一個個火把從另一個山坳丟了過來,火光四射,炎焰萬丈,各種帶著焦油的火把被高拋丟在營地,營地裏“砰!”“爆!”不知是火焰是點燃了什麼可燃之物,竟然連鎖燃了起來。火焰很快席卷了營地,如洪水般在營地內泛濫,淹沒了帳篷,點燃了柵欄,馬啼的嘶鳴聲,人的慘叫聲,跌踵而至,被燒著的帳篷已一個接著一個倒塌,轟隆聲不斷於耳,士兵們開始驚慌失措“不好了!我們中計了!”
“大家快跑啊!天璣軍要殺來了!”西南軍內好幾個士兵驚慌大叫。
而被火海困在中央的西南軍則被煙霧迷得猛咳,空氣中到處是黑色焦油的氣味,眾士兵死命朝火海口往外逃,可是,太晚了,先鋒部隊和三四千騎兵早就被困在裏麵。
到處是濃煙滾滾,仿佛是雲霧緊緊繚繞在葉家的天璣營。
“大家勿要慌,勿要慌!”韓奎這下慌了,自己帶了兩萬西南軍,竟然折了五千士兵在天璣營裏。
江臣彥,你好奸詐,竟然用空城計。
就在韓奎辱罵江臣彥時,隻見黑壓壓的一片士兵從另一個山丘衝了下來。各個身披盔甲,手持利槍,就往山坡下衝了下來,
“殺——”
敵人剛被一陣大火擾得軍心大亂,這下又不知從哪裏閃出那麼多天璣兵,頓時肝膽俱裂,煙塵滾滾,葉家旌旗刹那揮舞在月色中,刀戈如林,若隱若現的大軍在塵土飛揚中急速狂衝,而陣型也有條不紊,變化有序,哪怕是從山坳裏突閃而現,到了平地,也馬上變得從容不迫。
密雨冰雹似的箭羽齊齊射下,紮得西南軍的士兵滾地慘叫,血流成河。
“殺——”
兵器“呯呯”碰撞,馬蹄“嘶嘶”亂叫。血腥蔓延,旗幟倒塌,西南大軍早已衝下的士兵打的潰不成軍。
韓奎連忙傳令後方部隊掉轉頭,帶領殘餘的幾萬士兵向後撤離。
而那些葉霄雲帶領的突擊兵一路衝殺,把西南軍向後逼退,而剛入林子不久,兩旁又突然密密麻麻地閃出了天璣軍的將士,此時,還在撤離的西南軍如夢初醒,他們拿著的利槍都已哆嗦。遭襲擊的部隊又慌成一團,紛紛被打散,而被打散的部隊則慌慌張張地去找大隊彙合,夜黑風高,到處還有血腥氣蔓延在空氣內,他們此時隻有一個信念,快點逃,往林子的出口逃。
又是一片鳥飛獸散,西南大軍的士兵早沒了作戰的意識了。
韓奎有苦自知,沒想到今夜的偷襲,竟然反被偷襲,這下哪還有臉麵回去見諸葛將軍。
西南軍慘慘烈烈地出了林子,韓奎連忙派人邊在路上點兵,邊撤退,還將撤退訊號發向天空,希望關隘的其他守備能夠看見。
韓奎勒著馬,帶著殘兵傷將走進了嶧山。
剛才從這裏走過,並沒有發現什麼異常。
“部隊都進入嶧山了沒!”
“回將軍,差不多都進入了!”
“好險啊!剛才,沒想到這江臣彥早就洞察先機,等著我們上鉤了”韓奎騎著馬,對著身旁的副將慘笑道。
“哎——”那副將也滿臉疲憊,沒想到竟然給葉家偷襲的那麼慘烈。
韓奎微微鬆了口氣,暗呼僥幸,若是天璣軍在高處設伏,自己早就沒命逃出去了。
可他剛放下心中大石後,隻聽到一個響亮、轟然的聲音響徹天空,原來是一個巨石滾落下來,將前方的道路阻隔開來。馬蹄嘶鳴,韓奎肝膽俱震,差點被顛了下來。
“箭翎隊,射!”江臣彥猛地一聲令下。
頓時,數千名士兵點燃火把立在山頂,他們張弓搭箭,瞄準下麵狹隘的大道,眼睛眨也不眨。
“啪啪啪啪啪”四十丈,三十丈,二十丈……三丈,兩丈,一仗……近了,近了,刹時,嶧山飛箭如雨,未有防範的西南軍頓時一陣淒慘的叫喚,倒下一大片!
為了不給西南軍有任何喘息之機,葉翎汐閉上雙眸,狠下心道“沒有我的命令,誰也不許停!”
“諾!”
“郡主有令,射!”傳令官彼此傳遞著消息。
……
江臣彥拿著件衣服披在葉翎汐的身上,在她的耳側,輕柔道“汐兒,別怕,我就在你的身側,這場血腥,我與你一同沾著!”
葉翎汐聞言,抬眸,妙目凝注在她深邃的眸子裏,對周遭慘叫和殺意已熟視無睹。
是啊,這場血腥,我與你一同沾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