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暗湧(2 / 3)

江臣彥見她嬌羞冷豔的模樣,還想恣意逗弄幾下,可終究是膽小,生怕惹惱了葉翎汐,當下長籲,順著她的話道:“上官浩他,現在深受小麟的信任啊。”江臣彥麵容平靜,無悲無喜,唯有那清澈晶瑩的雙眸多了點複雜。

“上官浩真乃將才,活脫脫學了回關雲長,把蕭季的兩萬前鋒全給淹了。我看那楚玄毀得腸子都青了,後悔沒在楚都一刀剮了上官浩。”葉翎汐秋波流轉,一副篤定看戲的嬌俏模樣。

“……”

江臣彥無語,忽然發現汐兒跟著煙兒學壞了,滿肚子的惡趣味。

葉翎汐見她木訥的表情,冷哼了一聲,“不和你說了,我去熬藥了。”

“那我和你一起。”江臣彥見她要走,脫口說道。

葉翎汐譏笑,濃密的睫毛遮住了所有情緒:“怎麼,怕我下毒,毒死你的好晴兒?

“不,不是。”江臣彥大叫冤枉,口吃道:“汐,汐兒,我沒這個意思,你……你,別亂想。”

葉翎汐見被她被自個陰損到了,心情甚悅,催促道:“發什麼呆,還不走——”

“噢,噢。”江臣彥恍然大悟,像個呆頭鵝般緊緊跟在葉翎汐身後。

窗外,暮色靄靄,寒風淩淩,樹葉被陣陣蕭瑟秋風卷舞在地上鋪滿了整個院子,唯有牆角那獨上盈枝的秋菊正在傲然綻放。

東廂閣裏,焚香嫋嫋,暖意如春。楚傾煙坐在窗台前,低眉垂首,一支瑪瑙洞簫依斜於唇,清越空靈的簫聲在屋內盤旋回轉,讓人心底一陣寧靜。

楚思晴依靠在床欄上,合著雙眼,聆聽著那洞簫發出的韻律。

一曲作罷,楚傾煙見楚思晴神色愜意,便把洞簫放在桌上,慢慢走到床邊,坐了下來,素手摸著楚思晴冰涼的前額,柔聲道:“幸好,這燒沒回上來。”

然後又拉了拉棉被,把楚思晴裹著一團,細聲問道:“晴兒,你餓嗎?要不要姐姐讓廚房給你弄點東西去。”

楚思晴搖了搖頭,幽幽歎了一口氣,苦笑道:“沒想到,自己還是病了,真是沒用。”楚思晴蹙著眉,自嘲著。

楚傾煙低頭垂目,諦視著楚思晴那蒼白憔悴容顏,心底滿是憐惜。

妹妹她,太苦了,一個人默默承受著所有的痛苦和委屈。

楚傾煙鼻尖一酸,硬生生就把眼淚往肚子裏吞,她撫摸著楚思晴鬢角的碎發,低聲回駁道:“不,不是這樣的,晴兒很勇敢,比我們都勇敢。”

楚思晴苦笑搖頭,她握緊楚傾煙的手,啞聲問道:“姐姐還恨父皇麼?”

楚傾煙身軀一怔,隨後神情變得複雜,似木然,似觸動,但更多是一種惆悵,她沉默片刻,平靜道:“我想我不恨了,不管他對母妃做了什麼,那都已經過去了,所有的恩恩怨怨都已化作一堆黃土,我沒什麼好再怨恨的。”她頓了頓,指尖摩挲著楚思晴的麵頰,柔聲道:“我隻在乎還活著的人,晴兒,我的好妹妹,你可要快點好起來。”

楚思晴氣血翻湧,連連咳嗽道:“咳咳——姐姐,晴兒好累,我隻願小麟登基後,找一方淨土侍奉母後。”

楚傾煙心頭一緊,連忙輕拍著她的背脊,助她順氣,見她氣息稍微平和,心疼道:“晴兒,你這是又何苦,她……”

楚思晴開口打斷了楚傾煙還未說完的話,冷聲道:“姐姐別再說了,我現在唯一心願就是看到天下太平,百姓安居樂業。”她恢複了平和的神色,似乎不帶任何情緒,也不想再繼續楚傾煙沒說出口的話題。

楚傾煙瞧著她淡然平靜的模樣,隻能長歎一氣,喟然道:“是啊,這仗也快打完了,等塵埃落定後,定要小麟還楚國一個海晏河清。”

江都城北的宜林坊與其他街道不同,那裏沿路都是紅牆高樓。裏外三層都有重兵把手。眾多楚氏子弟投奔楚麟後,便被楚麟暫時安置於此,這裏離東宮華音宮最為便捷,於是楚麟就半買半征的要了這條街坊。

未時三刻,陸杭和舒河這兩個朝廷新貴才被一道東宮旨意給解救出來。陸杭拍拍腦袋,吐了吐舌頭道:“幸虧小麟來旨意了,不然今日要躺著回公主府了。”舒河笑而不語,攜著陸杭一同入了東宮。

剛走到議事廳門口,便見一個丫鬟跪在地上,瑟瑟發抖,不停地磕頭:“殿下饒命,殿下饒命——”隻瞧著另外一個年長的奴婢在慌張地收拾碎了的茶盞,厲聲責備道:“你這奴婢怎麼做事的,燙著太子殿下,你有多少腦袋可以掉。”

“殿下饒命——奴婢知錯了,殿下饒命——”那個侍婢被這麼一番嗬斥,嚇得腿腳更加酸軟。

“沒事,別責怪她了,是我自個走神兒,你們收拾完,再給本王上一壺鐵觀音來。”楚麟撫著那有些紅腫的手背,微笑說著。

“諾——”兩個奴婢見太子殿下和顏悅色,心底稍定,連忙收拾完碎瓷,合上了門。

陸杭見門被合上,拍手笑道:“殿下真乃仁君。”忽然想起宴會上的場景,“撲哧”笑出了聲,見楚麟狐惑,陸杭解釋道:“我想到那些小郡王兢兢戰戰,求爺爺告奶奶的滑稽模樣了。哈哈,殿下,你叫沒那筵席上,那些人抓著手給我塞禮時,一臉認真地詢問我,你的性子脾氣,一副把你當成吃人虎的模樣,當真笑死我了。”

楚麟雖已貴為太子,但私底下仍是和氣,他也笑道:“那不是正好應了那句伴君如伴虎的話了。”

“可不是麼。”陸杭似笑非笑地應和著。

舒河見他倆都笑得開懷,也略帶笑意道:“嗬嗬,太子自幼落個驕縱任性的名聲,那些人哪曉得殿下有著一副體恤下人的心腸。”

“不打緊,隨那些人怎麼想罷。”小小插曲一過,楚麟複又皺起眉頭,有些煩心。

“殿下這是在憂慮玄賊登基的事情。”陸杭小心翼翼地詢問著。

楚麟淡淡一笑,不置可否。

“殿下,準備怎麼辦?”見他不答,舒河追了一句。

“楚玄他愛登不登,隻是父皇,父皇他——”楚麟驟然變色,握緊拳頭,五個指骨都已泛白,他忿忿不平,胸脯急劇起伏。

舒河和陸杭惴惴思忖:前些日子,隱隱有小道消息從宮中傳出,原來楚皇並非像楚玄說得那般病死,而是死於楚玄的毒手。楚玄壓著秘不發喪,若非朝中議論紛紛,楚玄也許會繼續隱瞞楚皇已死的事實,還有小道消息傳,楚皇出殯時,有人聞到了屍體散發的惡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