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以禦寒,唯有愛情
欲望不了
作者:也翩
【拚了命地裝淑女】
艾清荷把高腳杯裏的紅酒轉了又轉,看著暗紅色的液體,一遍又一遍沿著杯壁華麗地起起落落。
酒是好酒,純良的法國進口,這是紀元的品位,也是她艾清荷的造化。當時,紀元被媒婆吹到麵前時,艾清荷就仿若看到了自己頭頂上飄起了七彩祥雲。於是,她拚了命地裝淑女、飆內涵,竭盡所能地為一個不再年輕的女人找出最亮的亮點,好來誘捕這份愛情。
她成功了,約會結束的時候,紀元展著暖心的笑意,用小手指和大拇指比畫在耳邊,說,等我電話。
難得兩情相悅,艾清荷喜不自勝,覺得自己占了上風。紀元確實是個尤物,外形俊朗,紳士、大方,有公司、有房產,年近四十仍然玉樹臨風。而她艾清荷呢,大齡剩女,窩在一個小公司裏當基層職員,薪水微薄得連一包高端的衛生巾都奢侈不起,如此境遇,能得到紀元的肯定,多少有些灰姑娘美夢成真的僥幸感。
彼時已是初夏,滿街的姹紫嫣紅,裙帶飄揚。艾清荷著一襲白色仙女裙,像是從碧水中央挺出的一朵白荷,嫋嫋地飄落於紀元身邊,用纖纖玉指輕輕地扯住他的西服衣袖,不勝嬌羞。才子佳人,佳偶天成,引無數路人注目。
這就是艾清荷和紀元的約會,每一場都那麼盛大華麗。
艾清荷的歡喜就像是夏季裏瘋長的綠蘿,耐不住地招搖,她趁紀元轉身去洗手間的時候,偷偷抓拍了個背影給遠赴重洋的大學同學貝蒂傳了過去,一腔熱血地求羨慕求嫉妒。
貝蒂撇嘴,大夏天的穿得這麼厚,他有病吧?
貝蒂是見過世麵的女子,閱男人無數,更換男人的速度比貨幣流通的速度還快。艾清荷算是自討沒趣,自投羅網讓貝蒂給自己中意的男人也貼了“無能”的標簽。
但艾清荷快要溢出的幸福感攻克這點打擊是完全不費吹灰之力的,她權當那是嫉妒,花癡般自語,我就喜歡這樣莊重的男人。
【不過是恨嫁罷了】
然而,莊重的男人到底悶了點,悶得密不透風,約了一個月的會了,艾清荷還是白荷之軀,幹幹淨淨地沾不到一點陽氣,若說身體的欲望,艾清荷自認為還沒有到難耐的地步,不過是恨嫁罷了。
可是,這個男人一不越雷池,二不談高堂。艾清荷有時真想罵上一句,老年癡呆。三十多歲的女人,誰還玩得起慢條斯理呢。
盛怒之下,艾清荷向媒婆告狀,一紙的罪狀。媒婆壞笑,男人過了年紀少了些血氣方剛也無可厚非,你可以主動點嘛,又不是舊社會了。
艾清荷聳肩,攤手,嘴巴張張合合,無語苦笑。當夜,艾清荷抱著明月困惑了大半夜,最終把自己頑固的意識一點點解體,化為塵埃。
在咖啡屋的包廂裏,飲下紅酒的艾清荷像一隻嫵媚的狐妖,一門心思地要領略那衣衫之下八塊腹肌的誘惑,她勇敢地去脫紀元的西服外套,熱得如一團火。
溫潤的紀元頃刻變成了冰塊,砸得艾清荷丟盔棄甲,她聽到他理直氣壯地辯白,我怕冷。
艾清荷還是掉頭逃掉了,再不逃,她就是進退兩難,死無葬身之地了。紀元沒有追上來,任憑艾清荷的喘息裏溶進失戀的味道。
【分量十足的太空失重】
如果如水年華裏的失戀是一場淡淡的失意,那麼艾清荷這樣的“遲暮之年”遭遇失戀,就是一場分量十足的太空失重,若要再急火攻心,頃刻間就是失心瘋的下場。這已經不是一場單純的戀情決堤,而是一場自尊、自愛、自信的集體滑鐵盧。
但是,幾日之後紀元打來的電話又像一粒神丹妙藥,令艾清荷所有的節操瞬間扭轉乾坤。紀元誠懇地發表了道歉聲明:親愛的小艾,對不起,請你原諒我這一次的衝動,我願從此是謙謙君子,風度翩翩,照顧你的心情,體恤你的熱情。
艾清荷重重地“嗯”了一聲,滿麵桃花。
“改過自新”的紀元熱情有加,常常拉住艾清荷的手,一刻不離,黏糊得像塊糍粑。艾清荷的手心被握出汗水,濕漉漉的,很不爽,她很想看看紀元被西服裹著的肌體上是不是也氤氳著這麼一片潮濕。
但艾清荷再蠢也不會犯第二次錯誤,她對著窗外的豔陽高照說,天兒可真熱。紀元笑笑,我覺得還好,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