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了!”甄男搖頭道,“可晚輩真是想不明白,二位前輩為何把家安在這裏,與死神為鄰,這還叫家嗎?”
黑煞道:“我們兄弟擁有瞬移秘術,進出尚且這麼困難,換成別人,更是想都別想!你不覺得,寶亮住在這裏,會很安全嗎?”
為了寶亮,情願與死神共舞,父愛如山啊!甄男默默感慨。雖然人“鬼”殊途,但這份舐犢之情卻是相通的。
曆經九死一生,終於出了血瞳之林。不過這是甄男的感覺,看雙煞滿不在乎的樣子,仿佛剛剛經曆的一段生死之旅隻是閑庭信步。
水聲轟鳴,響徹雲霄。甄男抬頭望去,正南方向,一道絕壁連天接地,其上有一條寬達幾十丈的瀑布,飛流直下,跌入下方一條深深的峽穀。峽穀東西兩側,兩山夾峙,高聳入雲,難以逾越。
這是一處絕地,隻有來時的方向可以進出,但必須穿過血瞳之林。
水汽蒸騰中,除了長草怪石,不見房舍。雙煞住哪裏?甄男疑惑中,黑煞徑自向正南那道掛著瀑布的懸崖走去。
懸崖前,是高大濃密的植被,三人完全淹沒其中。枝葉上的露水,受到擾動,雨點般灑落,瞬間將三人淋得透濕。好在這段艱難的路程並不遠,大約十米後,已來到懸崖前。
崖壁全然岩質,其上濕漉漉的遍生苔蘚。黑煞向右折,沿崖壁而行,那個方向,三丈之外就是瀑布。
走到近前甄男才發現,在崖壁與瀑布之間,留有兩肩寬的空隙,空隙內,一條尺許寬的天然小徑橫出。瀑布如簾,將這條小徑遮起,不到近前,根本發現不了。
小徑既窄且滑,甄男兩眼盯著腳麵,提心吊膽向前挪動,如同龜速。偶一抬頭,在前領路的黑煞竟莫名消失了,甄男怔在原地,一時不知所措。突然,一隻手伸過來,將他一把提起,塞入腋下。
紅煞夾著甄男,毫不費力向前快速移動,轉過一段略有弧度的崖壁,眼前出現一道二人多寬的溶洞。進入溶洞,紅煞將甄男放下。黑煞就在前麵,甄男跟隨前行。
這條由地下暗河長期侵蝕而成的天然甬道。甬道中,岩石表麵光滑,遍布鵝卵石,地表凹地,還殘留有細軟的沙子。甬道兩側石壁上,規則地分布著發光的石頭,像是人工嵌上去的,光線並不比外麵黯多少。甬道曲折盤繞,幾分鍾後,眼前豁然一亮,甄男進入了一座達數百平米的溶洞大廳。
大廳四壁亦鑲嵌著那種發光的石頭,營造的光線比甬道中還要亮一些。大廳牆壁之上,還零零落落分布著七八個支洞口。大廳內部,石凳、石桌、石床,陳列著簡單的生活用具。
一個十歲左右,長的齊齊整整的孩子,箕坐在大廳正中的沙地上,仔細端詳一座沙雕。看那沙雕的樣子,分明是個女子模樣,隻不過粗糙得很。
孩子搖搖頭,對作品似乎很不滿意,右手持一把小鏟子,不停對沙雕進行修飾。
那孩子沉湎其中,對雙煞和甄男的到來渾然不覺。雙煞止步,遠遠觀望,甄男感受到一種親情的氛圍,不由得肅穆起來,默默佇立。
也許是孩子過於追求完美,也許是沙坯質量不高,沙雕突然塌了,孩子頓時哇哇大哭。黑煞緊走幾步,一把抱起孩子,輕拍其背:“寶兒不哭,爹爹幫你來做好不好?”
不勸還好,這一勸,孩子卻哭得更厲害了,黑煞手足無措。
紅煞上前,從虛提中摸出三枚紅紅的,杏子大小的小果:“寶兒,看,叔叔給你帶什麼來了?”
孩子掃了一眼,重新將臉埋進黑煞肩頭,邊哭邊嚷:“爹爹,不準你再出去了,寶兒害怕。”
甄男眼角潮濕,他能想像出一個看上去隻有幾歲的孩子獨自呆在這個鬼影都見不到一個的血瞳之林,內心的孤苦恐懼是何等的強烈。那座塌掉的沙雕,大概是寶亮的媽媽吧,寄托了他的思念,陪他度過無數個孤苦日子的媽媽。
這孩子好可憐!甄男不知怎麼就走了過去,輕拍寶亮的後背。寶亮抬頭,驀然看到甄男,既震驚又好奇,頓時止了哭聲。
“我來幫你做沙雕好不好?”甄男柔聲道。
“好!好!”寶亮眼睛頓時亮了,立刻從黑煞身上出溜下來。
“你叫什麼?”二人來到塌掉的沙雕前,甄男問道。
“我叫餘寶亮,大哥哥你呢?”餘寶亮眼睛很大,亮晶晶的。
“寶亮你好,我叫甄男。”甄男伸出右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