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你是我的舒芙蕾(1 / 3)

你是我的舒芙蕾

千千心結

作者:我是一顆蛋

第一章

清晨出門前,柏景良照例在玄關處吻了吻幼齡的臉頰。

汪幼齡踮起腳尖,手指輕柔在繞過頸後為他整了整衣領,眼光落到前襟時,輕輕地“啊”了一聲,吩咐司機稍等一會兒。

大概又是早餐時不小心滴落的湯汁。

盡管眼睛看不見,但柏景良衣食住行都堅持自己動手。

也對,像他這樣的天才,要是連吃飯都要假旁人之手,應該會覺得屈辱吧,幼齡這樣想著,便隻能由著他。

路過客廳陳列的那一排排獎杯與專利證書,幼齡右拐至衣帽間,特意挑了件深色的襯衫。

雖說董事長去世前特意囑咐不用服喪,但作為長子,卻理應盡孝道。

汪幼齡領著他進了一樓客房,正要動手解他的襯衣扣子,柏景辰本來孱白的臉色卻忽地轉為緋紅,整個手掌覆在她手上,指尖微微地顫抖:“幼齡,還是我自己來吧!”

汪幼齡隻稍微頓了頓,並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沒關係,我們是夫妻。”

雖說是在董事長病危時為讓他安心而草率結合的夫妻,也沒有夫妻之實,但幼齡願意盡責。

她始終忘不了董事長咽氣前死死抓住她的手,竭盡全力說出的那句話: “幼齡,希望你以後能做景良的眼睛。”

汪幼齡極盡小心地為他褪去襯衣,因為常年不運動的緣故,柏景良的皮膚呈現出一種不健康的白,在晨曦下仿佛透明。

為緩解他的緊張,幼齡在為他穿衣時閑話家常:“晚上做你最愛吃的舒芙蕾,趁熱才好吃,要記得早點回家哦!”

柏景良抿著嘴角淺笑了一下。

也隻有心思明澄如幼齡,才會在這種敏感時期仍舊隻惦記著他愛吃舒芙蕾。

將一個瞎子列為唯一繼承人,並交付全部管理權,這事讓博世集團早已鬧得不可開交,甚至還有人在董事會上公開調侃,稱要將公文改為盲文。

他們才不在意這個瞎子,哪怕他擁有二十九項專利發明,而且早在十六歲時就獲得數項國際殊榮。

自小遭受這種歧視,柏景良早習以為常。

壓力多少也有,但有幼齡在身後支持就都算不得什麼了,柏景良緊緊握住幼齡的手:“如果有天使,大概就是長得像你吧。”

可惜的是,他看不見幼齡長什麼樣子。

汪幼齡整個脊背一僵,幾秒後又恢複如常,她扶柏景良下台階,將他送到車上,而後揮手告別。

天使?她怎麼配得上!

那張房卡還在汪幼齡上衣右側的口袋裏,等車子走得遠了她才敢掏出來。

假日酒店8302號房間,是柏景辰在昨天晚宴後偷偷塞給她的。

他的嘴角帶著不容拒絕的笑:“幼齡,明晚十點,你一定要來。我會等你,等到你來為止。”

眼神那麼篤定,仿佛知道她一定會赴約。

汪幼齡將那張小小的金色卡片拿在手裏反反複複地看著,一顆心七上八下。

去?還是不去?

第二章

確認柏景良睡著了幼齡才躡手躡腳地出門,不敢驚動司機,別墅區又偏遠,走了許久才打到出租車。

幼齡也不曉得是哪裏來的勇氣,做出要去赴約的決定,這於她而言十分艱難。

出租車行駛在高速路上,距離假日酒店還有不到兩公裏。

像是交響樂,愈是接近尾聲愈激昂,汪幼齡此刻一顆心咚咚咚地不安分地跳動著,都快要跳出胸腔來了。

已是成年人,她多少明白接下來會發生什麼。

出門的那一瞬她就已經決定要將柏景良拋諸腦後,但此刻還是抑製不住地想起他來。

幼齡想起他晚餐時吃飯的樣子,一聞到舒芙蕾的香味柏景良便咧開嘴露出一排潔白的牙齒來,大概因為眼睛看不見的緣故,他的一舉一動都顯得十分誇張,笑起來是,吃飯也是。

柏景良將舒芙蕾大塊大塊地往嘴裏塞,吃相實在算不得好看。

吃到一半,還不忘誇獎幼齡的廚藝:“米其林飯店的大廚都比不上你。”

這樣討好而又小心翼翼的語氣,讓幼齡聽來十分心酸。

自小學與他同桌時便是如此,柏景良像是生怕得罪了幼齡一般,總是小心翼翼地問她借一塊橡皮,或者是讓她幫忙做值日。

起初幼齡也會跟其他同學一樣,在他的板凳上塗膠水,往他的水杯裏放粉筆灰,或是將他特別定製的盲文課本偷偷撕掉一頁。

幸好柏景良並不是愛告狀的人,他總是安靜地坐在角落裏,默默地承受這一切。

說起來,幼齡對他態度的開始轉變是從柏景辰到班裏來給他送課本開始的。

柏景辰穿著白襯衣,袖子挽到手肘,頭發略長,微微蓋住右臉頰,把書放在柏景良桌上時,側過頭看了幼齡一眼,揚起嘴角與她說話:“你就是我哥哥常提起的那位同桌吧?謝謝你照顧他。”

幼齡心下一動,略微有些驚訝地望著柏景良,他常常提起她?並且還說她很照顧他?

大概是感覺到幼齡在看他,柏景良全無血色的一張臉漸漸泛紅,並迅速地低下頭去。

倒是柏景辰,定定地盯著幼齡看:“爸爸說周末請你一定到我們家裏吃飯。”

他的發絲在陽光下呈耀眼的金色,眸光瀲灩,帶著一種不容人拒絕的驕傲。

幼齡覺得有一陣潮熱從心底蔓延開來,身體漸漸溫暖,整個人都輕飄飄的,忙不迭地點頭應下來。

那大概就是喜歡一個人的感覺吧!

自此幼齡受柏家所托,一直照顧柏景良,直至大學畢業後進入博世集團工作,後來又在董事長病危時與他結婚。

人人都讚她善良,包括已經亡故的董事長。

幼齡卻從始至終認為自己配不上這兩個字。別有用心地陪在柏景良身邊,算是善良嗎?

就連與柏景良結婚,也不過是為了能多看幾眼柏景辰。

打從年少時期起,柏景辰身邊就從來沒有缺過女人,明知道他不可能愛上她,但心中喜歡的齒輪一旦啟動就根本無法停下來。

柏景辰特意約她,是因為察覺到她的情意了嗎?幼齡緊緊攥住手中的房卡,任由心一點點地沉淪。

愛如飛蛾,振翅撲火。

第三章

酒店的房門應聲而開。

柏景辰遞一杯香檳給幼齡,嘴角若有若無地噙著笑:“聽說蜜月訂在夏威夷,那真是個好地方。”

昏暗的燈光下,他的輪廓愈發迷人,俊朗的臉部線條,濃眉星目,英挺的鼻與削薄的唇,當年的清俊少年如今已魅惑十足。

幼齡有些移不開眼睛,但與他探討蜜月之旅是一件很尷尬的事,她抿了一口香檳,並沒有答話。

柏景辰起身繞到她的身後來,雙手搭在幼齡的肩膀上,微微地用力:“跟我哥結婚,是委屈你了。”

掌心傳過來的熱度,讓幼齡不自覺地戰栗。

她自幼就喜歡的人,曾覺得那麼遙不可及,如今卻近在眼前,那麼近,呼吸可聞。

幼齡連呼吸都夾帶著喘息聲,猶豫了半晌,終是開口道:“你和程毓訂婚的事,是真的嗎?”

坊間關於他和程氏集團聯姻的傳聞甚囂塵上,明知道此刻提及並不合適,可幼齡還是忍不住問了。

柏景辰又挨她近了一些,身體貼著她的後背,嘴唇就在她耳畔:“也不排除將傳聞變成事實的可能性,你知道的,我別無選擇。”

沒料到父親真的會將管理權交給身體有殘疾的哥哥,隻占有公司百分之五股權的柏景辰,如今地位很尷尬。

柏景辰應該是很難接受在父親心裏他還不如一個殘疾人這件事。

與其他企業聯姻,倒也是一條出路。

幼齡心裏一緊,胸口的位置竟有些隱隱作痛,別人或許不清楚,她心裏卻是了然的。

對自幼失明的大兒子心存愧疚,再加之柏景良天賦異稟,獲獎無數,董事長夫婦鮮少顧及表現平平的柏景辰。

半是安慰半是情不自禁,幼齡轉過身去緩緩握住柏景辰的手,雙眼直直地迎著他的雙眸:“沒關係,你還有我。”

柏景辰的雙眸瞬間便亮了起來:“幼齡,其實你喜歡的人是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