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2章眼疾手快(3 / 3)

“別的不說,光現有的銀行利息,就吃光了我們的純利潤,我們每年賺的錢,根本就沒有能力還貸款本金,如此下來,我們將永遠為銀行打工,永遠沒有翻身的機會……

“這是個無底洞,沒有盡頭……報社背著如此沉重的包袱,如何進一步繼續發展?凡事量力而行,有過大的能力,背多重的包袱,不切實際脫離自己的實際能力去搞這個,隻能是自己給自己掘墳墓……”

大家紛紛表示讚同:“嗯……有道理!”

柳月說:“我們作為報社的黨委成員,我們要對市委負責,要對報社的廣大員工負責,要為報社的明天負責,我們要真正踐行腳踏實地真抓實幹的工作作風,我們不需要什麼麵子和氣派,我們正處在創業的起步階段,我們沒有必要去抓這個麵子,去擺這個擺場,更不需要去追求所謂的政績。

“我們現在需要的,是全心全力抓經濟,抓報業經濟建設,把報社的家底子建設地更加厚實,等我們真正成為了報業集團,等我們手裏真正有了自己的錢,我們當然會建設大樓,不但要建設,還要建國內地市報第一流的報業大樓,但是,現在,我們不具備這個實力……”

大家看著柳月頻頻點頭,劉飛竟然也見風使舵,對柳月的話也開始表示讚同。

柳月接著說:“所以,我的意見是,這座大廈,我們不但不繼續建設,而且,從盤活國有資產的角度出發,我們要將它賣出去,不要了!”

柳月話一出口,舉座震驚,大家都看著柳月,眼裏帶著疑問,我也很好奇,想知道柳月的真實打算。

柳月說:“我這次去北京,和幾家國際酒店集團進行了接觸,有兩家對此大廈表現出了濃厚的興趣,有意將此大廈收購過來,將其改造建設成為高檔次的星級酒店……

“如此一來,我們不但可以盤活國有資產,可以還清全部外債,甚至還能賺上一筆錢,嗬嗬……這樣,我們就可以甩掉包袱,開動機器,輕裝前進……我們的家底子會逐漸後市起來,我們的報業構架規模會逐漸擴大,我們的報業集團會早一日建成,我們大家的日子會更加好過,甚至可以這樣說,我留給下一屆黨委書記的將是一份殷實的家產,我們這屆黨委,將成為江海日報報業發展史上的功臣……”

柳月說完,大家都鼓起掌來。

758全麵徹底的審計

等大家安靜下來,柳月繼續說:“基於此,我決定,為著配合好大廈國有資產的盤活,近期我們需要做好一件事,那就是對報業大廈建設的前期財務和賬目,進行一次全麵徹底的審計……理清和大廈建設相關的所有資產,以便於資產的移交,便於談判低價的確定……審計工作,我們不麻煩市審計局,我們從社會上聘請會計師事務所的人來完成……此項工作由劉總負責,報社財務科具體靠上配合,提供好所有相關的票據……”

柳月這話說得很平靜,但是,我聽了,卻如同一聲響雷。

柳月避開了審計局,從社會聘請人員來審計,很明顯,是要查賬,要徹底弄清楚大廈的所有資金資產動向。當然,弄清楚這些,是轉讓大廈所必須的,不然,摸不透自己的底子,怎麼和對方談判?但是,如此一來,很可能會惹事,會掀翻大廈建設的老底子,會將一些事情發掘挖掘出來。

馬嘯天調走的時候,審計局已經進行了領導離任審計,很完美,沒有任何問題。我知道,審計局的王局長和馬嘯天是鐵哥們,審不出問題來,很自然。這一點,我想柳月也不會不明白。

同時,我完全明白了劉飛今天的意圖,他是受了某些人的指使,妄想串通大家,利用大家的良好願望,來左右會議的方向,從而改變柳月的決策。

我覺得這有些可笑,這頗有些當年廬山會議林幕後指揮,讓陳伯達等人在會議上煽風點火,堅持要設國家主席一樣,最後的結果是雞飛蛋打。

我又有些擔心,柳月這樣做,雖然是出於工作的需要,並非要針對什麼人,但是,此事一定會觸動某些人的利益,會讓某些人寢食不安,甚至會招致某些人的阻撓和破壞,更甚至會……

我不敢往下想了,不願意去想更壞的事情。

我知道,柳月的性格脾氣,向來是說了就做,對事不對人,真要是為了工作,她是不忌憚得罪人的。她決定了的事情,是不會再更改的,她隻要做了選擇,就會義無反顧走下去,哪怕前麵是疾風暴雨遍布荊棘。

這就是柳月,她就是這樣的一個人。

我這時突然明白了柳月前段時間召喚老邢到她辦公室的用意,也明白了柳月和那些建築材料商接觸的目的,雖然這半年來,她一直不對大廈表態,但是,她地心裏時刻都沒有放棄考慮大廈的去向,沒有停止考慮如何處理好這個棘手的難題,她一直在做著各種調查和嚐試。

現在,柳月做出的這個決定,無疑是解決問題的最佳途徑,無論從哪個方麵考慮,都是最佳方案,特別是對於報社未來的發展,奠定了一個無比優秀的基礎。

因為劉飛分管辦公室和財務還有基建,查賬審計工作自然是要由劉飛來主持。

雖然是劉飛來主持審計,但是,我想柳月應該不會擔心劉飛能搗鬼,因為老邢是財務科長,劉飛如果搗鼓什麼,老邢是不會聽從的,他可是一向很討厭劉飛的,老邢是對柳月忠心耿耿的人。這一點,我確信無疑。

黨委會圓滿結束,大家最後達成了一致意見,都同意柳月的想法,都服從柳月的決定,也包括劉飛。

會後,柳月又專門召集劉飛和老邢到她辦公室,商討了具體實施事宜,要求迅速全麵落實黨委決定。

在柳月的指揮調度下,報業大廈的全麵審計清理賬目工作於一周後全麵展開了。

我不知道,是否有人抱著極其恐慌的心情注視著這一切。

轉眼又過了一周,到了4月28日,到了柳建國和黃鶯大喜的日子。

這一天,注定要寫在我刻骨銘心的記憶裏,這一天,發生了柳月生命裏最慘痛的事情,此事幾乎將柳月的肉體和靈魂徹底摧毀。

為了照顧大家的工作方便,喜宴在晚上舉行。

我要和晴兒去參加他們的結婚喜宴。

下午下班後,我決定去找晴兒,帶著晴兒一起出席酒宴。

我直接去了晴兒的學校。

到晴兒校門口的時候,我隨意往馬路對過瞥了一眼,看到對過馬路邊的電話亭裏,有個穿花襯衣的年輕人在抱著電話筒打電話。

我沒有在意,直接去了晴兒辦公室。

晴兒正在辦公室裏看書,見我進來,露出意外而又欣喜的表情,甚至有幾分激動,但是,接著就又冷淡下來,翻起眼皮看了看我:“你還知道來找我?”

我說:“你是我老婆,我為什麼不能來找你?隻是你不願意見我,我怕惹你煩,讓你惡心,我不敢來看你而已……”

晴兒說:“你……我那麼說,你就那麼聽話?你這個沒良心的,竟然就這麼久不找我,你還很有理……”

我一聽這話,知道晴兒在為自己找台階下,就說:“好,我沒理,你有理,我今天主動來找你,來看你,你還生我氣不?”

晴兒嘴巴一撅:“生氣,當然生氣,誰讓你這麼久不看我,我就是生氣,就是生氣!”

我說:“那我今天來看你了,你還生氣不?你還惡心不?”

晴兒做嘔吐狀:“惡心,就是惡心……”

我笑了,過去拉住晴兒的手:“惡心,想嘔吐,說明是有了,不是因為見到我吧……哪裏有見到自己的老公嘔吐的呢……”

說著,我攬住了晴兒的肩膀,將晴兒摟在懷裏。

晴兒突然委屈地大哭起來,抽噎著說:“你壞蛋——你不理我——你不要我了……”

晴兒一哭,我的心就疼,我拍著晴兒的肩膀安慰著她:“好了,別哭了,不鬧了,好不好?我沒有不要你,我說過,隻要你不趕我走,我是絕對不會離開你的,我雖然沒有看你,但是,我心裏始終是牽掛著你的……”

晴兒一聽,哭的更厲害了,抱住我的腰,將腦袋埋在我的懷裏,放聲痛哭,似乎要將這許久的委屈全部傾吐出來。

好不容易等晴兒平靜下來,我給晴兒擦幹眼淚,說:“晴兒,不要生我氣了,不要鬧了,我們和好吧,當初那事,真的是誤會,我們真的是喝多了,不小心摔在了一起……你走了極端,說了那麼多傷人的話,讓我一時也嘔了氣,現在,我不怪你了,你也不要繼續誤會我和柳月,好不好?”

晴兒默默地看著窗外,眼睛裏帶著沉思和憂鬱,緩緩地說:“其實,後來我想明白了……這段時間,我想了很多很多,雖然我一直還在監視你,但是,我的心裏也似乎明白了一些東西,我想,我維護自己的婚姻和家庭是沒有錯的,可是,我不該這麼極端地說那些話,做那些事,對於柳月,我可能真的是誤會了……對於你和柳月,或許我應該理解你們曾經的感情,或許我真的不如她適合你……雖然我一直極力抵製自己這麼想,雖然我這麼想的時候很痛苦,雖然我不會放棄你,可是,我腦子裏還是忍不住要想這些東西……”

我的心裏一陣痙攣,說:“晴兒,過去的事情,不要想了,不要說了,我們現在是夫妻,我們是兩口子,我們的生活還會繼續,我們要好好地生活,柳月是一個心底善良的人,是一個品德高尚的人,不管她和我過去發生了什麼,但是,她現在真的是真心為我們好的,她是希望看到我們好好過日子的……我希望你能對她好一點,不要老是那麼仇視她,她這個人,從來是不吃別人窩囊氣的,從來是不會看別人冷眼色的,我想這一點你也應該能明白,可是,你看,柳月在你麵前,一直都是低三下四,忍讓退縮,難道她真的怕你嗎?這符合她一貫的性格嗎?不是,她是在顧全大局讓著你,她是因為希望我們和睦和美而委曲求全,她對任何人都可以針鋒相對,唯獨對你,從來不……”

晴兒默默地聽著,若有所思。

我繼續說:“當初,我和她在一起的時候,我隱瞞了有你的事實,所以,她才會和我交往,當她從蘭姐哪裏知道了有你的存在後,她堅決果斷地和我分手了,為什麼?就因為她不想傷害你,她想成全我和你……後來,她一直在你跟前麵有愧色,一直對你容忍有加,不管你對她如何變本加厲冷嘲熱諷,如何對她步步緊逼相親說媒,她都沒有為難對抗過你一次,一味地遷就你,為什麼?就因為她心裏一直覺得對不住你,想彌補對你的歉疚……可以這麼說,晴兒,如果沒有當初柳月的主動退出,我們根本就不會在一起,根本就不會有今天……其實,真正對不住你的是我,而不是她,當初的一切,是我瞞著她的,我故意隱瞞了有你的事實……你不要一味遷怒於她……”

晴兒咬緊嘴唇,低下了頭。

我撫摸著晴兒的頭發,說:“所以,晴兒,學會原諒別人,學會善待別人吧,善待別人,就是善待自己……這樣才能讓自己活得充裕、自在,善待他人就是一種力量,它衝破了束我們的罪惡心靈和自私心靈,讓親情友情源遠流長……其實,生活中一切的一切,最重要的,是看你自己的心裏怎麼想,怎麼看,能不能保持一份平和與從容。真的,我以前也做不到,但現在我將盡力做到……”

我的話語極其誠懇。

晴兒臉上的表情微微動容,但是仍舊沒有說話。

晴兒又抬頭看著窗外黃昏的天色,半天歎了一口氣。

正在這時,晴兒的大哥大響了,晴兒接通,臉上的神情突然就好起來,聲音和主動而熱情:“姐——是我啊,嗯……你們都到了啊,峰哥來了啊,來接我的,嗬嗬……好,我們馬上就過去,好久沒見你了,姐,挺想你的……”

我在旁邊,看著聽著晴兒接電話,心裏登時大慰。我相信經過這4個多月的煎熬,晴兒不會不反思自己的,晴兒的心理不會不發生什麼變化的。

畢竟,人都是感情動物,柳月對她到底如何,我想她心裏是有一杆秤的。

畢竟,晴兒的本質是善良的。

畢竟,晴兒是受過高等教育的女性。

我剛才的一番口舌沒有白費。

放下電話,晴兒的神色好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