暄妍心裏倦極，昏昏沉沉睡著，楚尋一直守著她。
晚上她好了些，醒來時，已經一點日光也無。
暄妍還是一絲力氣也無，她覺得她是好不了了，一生的歉疚。
她又往他懷裏拱了拱，他的雙臂收緊了一些：“是我的錯，如果當初沒有幫你爭取到去禦書房的機會，你也就不會麵臨這些難題。”
暄妍輕輕搖頭摩擦著他的胸膛：“你別這樣說，你知道，我對你是隻有感激的。”
兩人緊緊相擁在薄薄被子裏相互取暖，熨帖彼此的體溫。
“說到身不由己，寒雲將軍有一任軍師跟了他十幾年，是最得力的左膀右臂。有一戰極為艱難，雙方僵持，敵人綁了軍師的家人，自己也被下毒牽製，他萬般無奈之下就背叛了寒雲和楚越，將作戰計劃給了北葉，寒雲將軍當時信任他至極，卻導致那一戰雲軍損失過半，這是寒雲將軍唯一的一場敗仗。後來及時調整戰略才不至節節敗退，國破家亡，若你是軍師，你如何選擇？”
“不知道……”她啞著喉嚨說，她緊緊抓住他的裏衫衣襟，仿佛抓住最後的浮木，在他的懷中顫抖：“你會如何做？你……教我。”
你會如何做，我便如何。
她像一個渴求的學生，躺在他的懷中，極少在他麵前露出這樣的脆弱，仿佛一個剛出生的嬰孩，她隻有她，也隻依靠他。
“你相信我嗎？”他吻在她的眼皮上問。
“嗯。”暄妍如水的聲音在夜色中輕輕搖蕩。
“自古忠孝兩難全，那軍師心中想必也是萬分苦楚，他的親人不能置於不顧，可是既然身處那樣的地位，還是應該要堅守底線和原則。畢竟推己及人，有無數人要因他的選擇而失去家園，多少妻子望穿秋水。所以那軍師雖然可以理解，但是不可原諒。”
“所以，我的選擇你懂了嗎？”
暄妍點點頭。
“幫你查毒藥之時，你說你隻能相信我，現在呢，我再問你一次，你相信我嗎？暄妍。”楚尋低頭深深看進她的眼裏，別樣深意。
暄妍不知道他所為何事，但是她沒有絲毫猶豫：“相信，我相信你。”
並且深信不疑。
他閉了眼，抵在她額頭上，深深歎謂：“對不起……”
何來這一句，他有什麼對不起她的呢？他為她做了那麼多，從來沒有人對她那麼好。
“你的毒經看完了嗎？”
暄妍也不知道為何他突然跳到這個問題，愣了片刻如實回答：“看完了呀。”
“你明日把它拿出來吧，我要研讀一下，或許你的千變妝有解毒之法。”
“真的嗎？知道嗎？”暄妍精神振奮了一點，用亮晶晶的眼睛看著他。
楚尋卻不忍再去看，躺了回去，閉著眼道：“真的，你把它拿出來。”
暄妍沒有發現他的異樣：“可是毒經是禁書，禁止拿出禦書房，我要冒很大風險，而且這本書我早就能倒背如流了，我默寫出來給你便是。”
“差之毫厘謬之千裏，毒經哪怕是出一點差錯，後果不堪設想，你默寫的，我不放心，明日早晨當值的時候拿出來給我親自看一眼，吃過午膳你再拿回去。”
“好！”
暄妍沒有想到此刻她最信任的人帶給她疾風驟雨般的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