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淩絕宮——中州大地上實力第二的勢力,據說淩絕宮的宮主上官淩絕是所有勢力主子裏唯一的書生,在這種群雄割據的年代,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能成為第二大勢力的主子自然有它厲害的地方,明裏夜國和淩絕宮並無太多瓜葛,但這種年月誰心裏也都明鏡似的,兩個勢力哪個不想江湖獨大?夜國和淩絕宮前前後後鬥了兩百多年,夜國一直處在優勢那一邊,但又從始至終沒分出什麼絕對的勝負。如今多了那麼個和親的引子,若是這天下第一的勢力和天下第二的勢力由此交好,恐怕不消多時這中州大地大大小小的諸侯就會被兩個大國吞並。
淩絕宮帖子派使臣來了不過半月多,上官淩絕竟隻帶著三兩個侍衛親自來了夜國大殿,夜君自然是夾道迎接,據說是擺了十餘裏的內侍隊伍,銀裝鐵戈無限威風。這樣的陣仗本是為了給上官淩絕個下馬威,卻聽市井流傳場合這淩絕宮主竟是蹦蹦跳跳,啃著夜國打發小孩兒用的紅果串子東瞅西看的。反觀夜君,正經打扮的朝服正冠,在上官淩絕麵前說倒像個故弄玄虛的老頭,當然市井上傳來的話三分真七分虛,但起碼迎接上官淩絕那天這淩絕宮主玩世不恭的樣子是實實在在毋庸置疑的。
淩絕宮主在夜宮裏住了十餘天,說是一直在商討國事和和親事宜,天天大殿宮門緊閉,我這幾日自然是無事可做的,依我的性子若是無事可做了一般隻會發呆,到底鶯兒比較機靈,提醒我之前還說要去拜訪四姨娘,如今換了這韻音閣的園子離得遠了竟是和姨娘好久不見了,我想想倒是這個理兒,四姨娘是這偌大的夜府大院裏唯一對我很好的人,對你好的人你便不該生分了,於是喚鶯兒包了兩排夜君差使人送來的糯米圓子,讓鶯兒攙著小碎步的就往四姨娘的寢宮挪。
到了姨娘的寢宮,四下裏尋姨娘,聽丫鬟說姨娘是在寢宮後麵的園子裏會客人,我又隻好往園子裏移,鶯兒早跑開了,之前就說鶯兒本是姨娘的使喚丫頭,自然對這四姨娘的寢宮無比熟悉,一回來便吵著要找以前的伴兒去尋蝴蝶,我便放了她去。
剛到園子,遠遠的聽見四姨娘和誰在說些什麼,走近了喊了才聽清原來與姨娘聊著的是離安。
“落萱阿姐今天好氣色啊,自百朝會一別,說是阿姐因禍得福,竟是成了這夜府裏一等一的琴師,待到哪****要是乏了倦了跑到阿姐那做個跑腿的小役,倒是盼著阿姐收留。”之前隻覺得離安說話傲氣,如今才發覺他說話其實不僅是傲氣,還很賤!
我哪裏是容得了人家嘲弄的,”離安弟弟若是真有一天去了我那閣樓,倒不如直接占了我的閣子,把那棉被墊的鋪蓋都換作了綢緞的,弟弟的身板,想起來嬌貴的是連白棉都睡不好的。”
“看看你倆,來我這說是看我的,一來了便是如此的吵鬧,倒不如都出了我這宅子,兩人掐一架讓人家看看我這一個親兒子、一個親女兒的,誰打架更厲害?”四姨娘出來打圓場,我自然是不會再說什麼了。隻是我又很奇怪,說起來我之所以說話酸氣還是記恨那日離安把我帶到大殿上害得我差點有命去無命回,他照理該是理虧,怎麼一開口竟比我說話還酸。人就是這樣,想一些事——越是想不明白便越會想,越是想不通便越是氣,想了好長一段時間,索性留下帶來的圓子,吩咐下人記著煮了給姨娘吃,便偷偷躲出去想要溜回韻音閣。
隻是我忘記了我是看不見的,如今要回去的又不是很熟悉的落英軒,如此我便隻有等鶯兒玩開心了尋到我才能帶我走,隻是鶯兒可能也是好久沒歡實的玩過一趟了,左等右等始終不見她來,我隻好是扶著柱子尋個小河邊上的亭子歇歇,誰曾想這小河邊的青苔子著實厲害,腳底下一滑我竟是冒冒失失的掉進了河裏,屁股摔的生疼,還好河水不深的,福大命大的我竟覺得這河水裏有些清涼,於是想了個壞招,既然是摔了倒不如就坐在這河裏,等到鶯兒那丫頭出來時作弄她一下,讓她晾著我不管!
坐了有小半會兒,聽到有人往這邊來的動靜,我以為該是鶯兒了,便開始裝作溺了水的模樣,哆嗦著往水裏縮,隻是縮著縮著突然感覺一個滑溜溜的東西碰了我一下,我哇的一聲叫了出來,開始拚命的撲騰水。這會兒可真不是裝的,我看不見東西,自然是不怕長得奇怪的東西,隻是突然有個又滑又膩的東西碰到你腿上,任誰見了都會害怕,何況本來就在河裏坐得不穩,當然後來我才知道那是姨娘們平日裏喂得弄兒魚,就是一種長得像泥鰍但顏色花很多的河魚,隻是當時單純知道害怕,心裏一驚再加上一撲騰我竟是腳下一滑,實實在在的憋在了水裏,身子骨打起擺子,水真是夠冷的,幸好沒嗆到水,正想著透出頭去,竟又聽見撲通一聲不知道哪家的倒黴孩子也掉到了這池子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