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三日罷,皇宮裏遣車來接我及蘭王參加除夕宴會,我不好尋個由頭不去,便梳了個尋常發髻,簪上了一朵用錦緞紮的花,換了一身淺紫軟襖裹著狐裘便出了門。
許久不見蘭王,如今倒也健忘了那夜的事,行禮後便各自上車,到宮門口便又改乘小轎前往金鑾殿。因是晚上,自金鑾殿的大門下了轎,遂有兩三太監在前掌燈,數名宮女在後跟隨,反倒不像年初般,自當是身份尊貴了些。
進了大殿,掌燈太監止步,由著殿裏的女官引著入席,三妃依舊是坐立於次階上,隻是皇上病重便空出了龍椅,還沒有一刻,便有一太監傳太後駕到,我便跟著眾人一道行禮問安。逢年過節無不都是這些個乏味的歌舞,思來想去也是沒有意思,我便在雪思的攙扶下出了大殿。
不知是為何,一向要拖許久的宴會早早便是結束,走到殿門口時,朝臣皆是趕著回家過年,我正好正對上父親的眸子,一時無言,隻好淺淺行禮。自成王沒落後,三皇子便是諸皇子中的表率,如今又得監國大權,想必對太子之位是勢在必得,隻是不知到時候是否會因為父親在朝中的地位而封我做太子妃,也不知這高位帶來的榮耀能夠維持多久。三皇子帶著眾皇子同太後去了尋香樓聽戲,我便同其餘命婦跟著三位正妃去芳雪閣聽戲,等回到王府的時候已經到了亥時,蘭王的態度卻顯得有些和緩,不知是否是因為醉酒的緣故。他微微歎著氣,臉頰已然染上紅暈,他說著:“近日來可好?”
“勞王爺掛心,一切都好!”我禮貌而又生分,因為我也不知道該如何去回話,他也就沒有在多問,略坐坐便走了,他走之後童瀟才跑進裏屋,他好奇的問著:“怎麼每次他一來,姐姐便是愁眉苦臉的!”
我搖了搖頭,直道著他不懂,然後看向他那俊朗的麵龐,漆黑的眸子有著與世隔絕的純真,我拍著他的肩膀:“等以後你娶妻納妾便是知道了。”
“我才不想納妾呢,看著姐姐府上那一個個的給姐姐臉色瞧,就都不是麵善的角兒。”童瀟義正言辭的說著,可我無法不讓三皇子納妾,若真那樣,悍妒的名聲便又落到了我的頭上。
次日用過午飯,我便催促著雪思安排侍女打掃屋子準備飯食,我是不常打扮的,一來無用,二來也是麻煩,但想著今日故友相聚,便挽了一個尋常的落雲髻,別了幾支赤金打的鳳鸞釵。見著雪思進殿來,一抹淺藍淡雅脫俗,灰白的披肩更顯得身姿曼妙,我不覺呆住:“卻不想如此落落大方,倒像個世家小姐模樣!”
“娘娘可別打趣我的。”雪思不好意思的說著,但同當日在府上初見她時一般,隻是時光荏苒,她漸漸的成熟了起來。童瀟童湘入了大殿,我打趣著看著他倆:“你們倒也奇,竟穿這樣俗氣。”
童瀟跑上前來挨著我坐下:“咱們哪兒比得上姐姐的美貌,自也是當代的西施才是。”
“就你會耍嘴皮子,等開春也得送你們去學堂了!”我戳了戳他的腦袋,卻見他跳起來跑到童湘的身邊:“我才不去學堂呢,等開了春我還得看看爹娘,他們遠在邊疆,肯定也是孤獨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