納蘭王朝二十四年十八日,納蘭帝四十大壽,皇宮內外皆是喜氣一片,帝都百姓家家歡聚,亦是普天同樂之際。
宮廷上下更是喜氣一片,交錯的小路上,隨處可見忙碌的宮人。
帝都境外五城,派來使者為納蘭帝賀壽,納蘭帝大喜,派太子出城相迎,好生招待五城使節,五使節下榻帝都已有幾日,念其任務在身,納蘭帝提前了壽宴的準備時間,宴會一切從簡置辦。
宮外,一輛載著物件的馬車緩緩駛向皇宮偏門,偏門守衛依舊森嚴,宮內置辦的物件大多通過偏門進入宮中,走動的侍衛看著緩緩駛來的馬車,做了個停止的手勢,馬車便不再前行,走動的侍衛圍成半圓,將馬車擋在半圓之外。
“車上的!下來說話!”其中穿戴悄悄不同於其他侍衛的人發話。過了半響,馬車裏才有了動靜,身著深灰色粗布袍子的中年人,忐忐忑忑的踏出了馬車,身上的粗布袍子讓他多了幾分頹儻,雜亂如枯草的頭發又使他多了幾分蒼涼,看得出趕著遠路而來的風塵姿態。還有一人衣著單薄,在冷風中瑟瑟發抖。
隻見這二人哆嗦著下了馬車,腿也不合時宜的打著顫,像是受到了幾分刺激一般,
“官……官爺,小的隻是來送內務府大人要的花燈的,小人做些小本生意,頭一次見了貴人,忘記問了時日,這才給送來。”那位衣著稍顯不同的大人聽罷,想到內務府前些日子是定了些個花燈,隻是遲遲不見送來……
想罷,他招呼手下上車檢查馬車內的花燈,馬車簾子敞開,便可看見裏麵大大小小的花燈幾十種之多,做工極為精細,上麵的刺繡水準也是可見一斑,不論是紙質花燈麵上的畫工,還是錦綢做的花燈上麵的刺繡,都是極為上乘。
那位大人也不禁誇讚了小販幾句,
不過最吸引人注意的便是大大小小的花燈之中間最大的絳紅色織錦花燈,上麵用金絲繡著栩栩如生的金龍,外圍是檀木雕花的支架,蓋子和底座,上麵是雕功細致的龍紋。那盞花燈足有七尺有餘,在眾多花燈隻見尤為凸顯,它的做功更是叫人留戀。
默默稱讚過這盞大型花燈的修飾,哪位大人叫人合了馬車的簾子,叫下看管花燈的夥計,又施了些銀兩,打發了二人,便叫手下載著花燈進了宮,他看著載著花燈的車子,漸漸消失在眼前。
他的身後那二人也緩緩走著,直到消失在大路的盡頭。
此時的宮廷人流湧動,來自周邊五城的使節已經在大殿外等候,相互攀談倒也算是其樂融融,夜幕即將降臨,華燈已經初上,在一片光輝之下,宮廷顯得格外富麗堂皇,
宮裏大臣們在大殿門前樂此不疲的客套著,納蘭陌雖是太子,卻還是對此心生厭惡,打過招呼,就攜著近身的太監離開了大殿。
韶華殿,
宛桃愣愣的盯著鏡中的少年:依舊是一身白衣,鬆鬆垮垮的攏在身上,因為出席宮宴,平日隻用一條發帶束起的墨發,現如今被白玉的簪子束著,隱隱露出白皙纖長的脖頸,即使白玉質地並非極佳,卻還是被他顯出溫潤的質地。
麵上因為天氣寒冷少了幾分血色,透著病態的白皙,眉眼微微上挑,因為隻是個孩子,眼睛依舊是大大的,多了幾分孩子氣,嘴唇也少了幾分血色,淡淡的粉紅顏色。
傾國傾城少年郎。
“黛主子,早說了選個上好質地的玉簪子。”宛桃盯著少年頭上的發簪,傾刻多了幾分厭意。看著麵上帶著厭意的宛桃,他低笑。
“宛桃還是這般……嗬嗬……”看少年笑了,宛桃頓時牢騷多了些。
“黛主子今個可是要出席宮宴的!而且……”她沒有在說下去,前些日子,納蘭帝聖旨,要主子代表珞城出席宮宴。
這算是哪般?
他看著又陷入沉思的宛桃,心中滿是無奈。想到宮宴,他的神情嚴肅了一分,但隻是一瞬間,就沒了原先嚴肅的蹤影。
罷了。
“宛桃,這次我們不是主角,隻要旁觀,演好自己的角色就好了。”他起身,宛桃會意,拿起手邊事先準備好的白色狐裘,輕輕披在少年單薄的肩上。打理好一切,霍瀾轉身看著宛桃,微微一笑。
“走吧,宛桃……”
“是,黛主子。”
出韶華殿不遠就會看到一處梅林,此時梅花還隻是小小的花苞,紅色的尖端襯著樹梢格外好看,相比秋季的寂寥,如今梅花盛開之際就顯得不那麼寂寞了。
納蘭陌順著小路來到此處,這是最接近韶華殿的地方,從那日下棋之後,他每過一些時日便會來韶華殿幾回,早就摸透了韶華殿周圍的環境。這處是韶華殿附近的梅林,隻是不常有人來此處賞玩,他方才支開了近身的太監,來到此處。
此時的梅花還未開放,隻是小巧的骨朵,他看著滿樹未成型的花苞,看著襯著玫紅的枝芽,恍而,他看見了隔著層層枝芽,隔著萬千玫紅,那個白衣,佇立的人兒。
壽宴如期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