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浴火流風(2 / 2)

其實白炎聽他言語神氣,已知不是胡編亂造。隻是這人狂妄不羈,或是心智失常也未可知。他向南宮笑問道:“姊姊,你和這怪道士似乎頗有淵源,你說他說的話,究竟是真是假?”

南宮笑道:“以他身份說來的話,當是真的。隻是可惜,當年的白衣秀士名動一方,今天卻成了這般狂態。”

白炎問道:“白衣秀士?那又是誰?”

南宮笑道:“當年火龍真人在華山立派,收了不少徒弟,大部分在太乙宮的一場浩劫中陣亡殆盡,隻有小弟子呂岩和他一個師兄軒轅卿活了下來。若論道行,這軒轅卿猶在呂岩之上。隻是火龍真人臨終前將道家精髓大典授予呂道爺,傳他衣缽,要他繼承本派事業,所以後來呂道爺名滿天下,這軒轅卿卻籍籍無名了。這白衣秀士軒轅儒,正是軒轅卿的兒子。”

“呂道爺在太乙宮浩劫之時,年歲尚淺,沒能學到師父的‘浴火流風勁’,可軒轅卿卻已窺知其中法門。後來軒轅卿亡故,這功夫便傳給了他的兒子。說起來,軒轅儒也是當時赫赫有名的人物,在長安司隸一帶,小有名頭。可是因為他父親的原因,並不肯拜到呂道爺門下,成為太乙宮的一員。”

“哎,白兄弟,你願與我肝膽相照,那十二年前我的一點私事,也沒什麼不可說的了。”

“當時我正當舞勺之年,家中貧寒,無奈之下來到金陵秦淮河,賣藝為生。這本是不正經的勾當,但當時我們村中不少女子都從這行,我便也從了這事。直到一日與白衣秀士相會,才……才有了今日。”

“這軒轅儒端的是一表人才,不僅武功高強,而且出手大方。來到我們樓裏的時候,哪個姑娘不是花枝亂顫?隻有我知道自己出身卑賤,不敢高攀這樣的君子,因而從不言語。可他卻偏偏喜歡我這一點,每次都喚我唱曲兒。有一回,我唱了一曲《木蘭》,他便問我:你眉宇中殺氣隱現,唱這曲兒時似有話說。你究竟想些什麼?我忍不住說道:木蘭代父從軍,為國家屢立大功,這方是女兒家的典範!我終日在這青樓裏混吃混喝,就算掙得了兩個錢兒,哪有麵目去見家中的老父?他便問我膂力如何,我在鄉下長大,膂力自比尋常女子要好。他對我說:如今神策府改組,分出一門紫電府來,就為的讓我們江湖兒女,有家可歸。我聞言大喜,他也同意為我打通關節,幾個月後,我便進了紫電府為女卒。後來積功為將,才有今日。”

“隻是……隻是千不該萬不該,他有一日竟找上我說,他早已喜歡上了我。還對我說了兩句詩……嗯,就是剛才那兩句,紅袖一舞動金陵,粉黛六宮浪白衣了。意思說六宮粉黛,也不及紅袖舞娘。我哪能不知他的心意?隻是我對他隻有感激之心,而無暗許之意。我一直對此推搪,他卻步步緊逼。直到後來漁陽鼓起,我為了讓他死心,不辭而別去了北方征戰。從此這人再沒了消息。”

“哪想……哪想他心智失常,又蒙呂道爺收容!如今道號了情,隻怕……隻怕是說,今生情緣已了,往事不必再提了罷。”

白炎聽到此處,才知今日了情,便是昔日軒轅儒,不禁駭然失色,心道:“聽姊姊說來,這了情道人昔日也是翩翩君子。看他今日酒肉狂態,真是可惜。”口上卻不敢說,隻怕南宮笑傷心。

南宮笑道:“他如今要是真的沉醉玩物,倒也樂得快活。但聽他說來,當日在黃山腳下看到的太乙死屍,就是代他而死的酒保。哎……當年的白衣秀士,是絕不會做這等傷及無辜之事的。”

白炎道:“不錯。名門正派的弟子,怎能拿一個不會武功的人開刀?真是不該。”

南宮笑道:“這也是我的罪孽。但他這般瘋癲,何以呂道爺還派他下山,擔此重任?又何故被滅長安關在這裏?這些我們卻不知道了。還有聽他說來,殺害天都上人的另有其人,也不知是誰。”

白炎道:“黃山派天都上人中了神離飄然掌,震碎心脈而亡。就算真是旁人下手,那神離飄然掌的功夫,從何處學來?”

南宮笑道:“他這倒是提醒我了。白兄弟,你真真見過神離飄然掌麼?”

白炎道:“我雖沒見過,但爹爹說這門手法隔山打牛,不傷外膚,直接震碎經脈。若非神離飄然掌,又還有什麼?”

南宮笑道:“說起來,我也不曾見過這掌法。或許有什麼別門掌法,與此相類,想來也未可知。”

兩人正言語間,忽聽得小室的石門咿呀一聲打開,一個女子說道:“什麼可知不可知的,你們想這麼多作甚?過了今日,你們仨統統是滅仙君的入門弟子,以後咱們一家人辦事,什麼別派恩怨,不必再顧了!”

“師姐,你再考慮考慮,或許這還不是時候……”說這話的卻是月兒。

“考慮什麼?如今七七之日已屆,正是熬血練功、脫胎換骨的好時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