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兒道:“我怎麼害了你?咱們再不走,就也要被關在裏邊啦!”
白炎道:“關在裏邊又如何?我這樣一個人出來,也不過是行屍走肉,不如死了的好呢!”
月兒本也是個年輕姑娘,哪當得住他這般斥責,道:“你……難道沒了那該死的軍娘,你便不活了麼?”
白炎道:“不準你詆毀南宮姊姊!”
月兒甘冒生死大險,救了他出來,不想他卻這般對待自己,忍不住啐道:“哼,我便詆毀了,又怎麼的。那南宮笑風塵女子出身,後來又入了紫電府,弄得男不男,女不女的,有什麼好了?我今天就是故意害她,你待怎的?”
此時南宮笑再陷囹圄,生死未卜,白炎心中既痛且愧,幾乎心智失常,哪能聽得她這番刺激的話兒。他怒喝一聲:“那我便為她報仇雪恨!”
話音落處,鐵骨折扇向前橫掃,使一招“騰鳳斬蛟”。他發這一劍時怒火熏天,劍勁自是不凡。月兒雖然惱恨與他,卻沒想到他會突然對自己出手,待要提防,哪裏來得及?虧得她身法靈便,提氣向後平平一退,堪堪避開了劍鋒,但白炎這一劍本是重劍的路數,劍鋒雖能躲過,但無形劍氣,萬無如此閃避開來的道理。隻聽“叮”一聲響,那劍氣劃到月兒臉上那半塊精鋼麵罩時,麵罩應劍而碎。
月兒聽得此響,便已隻覺不對,她麵上戴的那塊精鋼麵罩與自己身份有重大幹連,此時再想挽救,也是不迭。隻見她半掩麵目,道:“你這姓白的忘恩負義,我再不理你了!”這話說到後來,竟隱有啜泣之聲。不待白炎反應過來,已然一個騰身縱躍,走得遠了。
白炎見她走的遠了,才發覺自己方才太過急躁,行事的確不對。但伊人已去,再做什麼彌補也是徒然了。想想南宮笑,又想想月兒,隻是心亂如麻,不知如何是好。他足下步法散亂,心頭也不知想些什麼,忽爾回首前塵,恍如隔世。
此時滅長安損失了大弟子神風使者、寒冰使者又已叛逃,雖然重新將南宮笑擒住,但也是憂患多於喜悅。她在江南臭名昭著,這時放走了白炎和月兒,如若他二人說出自己的所在,江湖各大派前來圍攻,難免寡不敵眾,落個粉身碎骨。因而血手門滿門弟子都忙著收拾家當,遷往其他安全之處。由是白炎雖然流落天涯,此際也無人打攪,任他癡去。
白炎神遊天地,物我不顧,早忘了自己身在何方。不知不覺間,東方漸露魚肚白,已是次日的清晨。他耷拉著腦袋,在茫茫黃土路上胡遊,也不知自己歸向何處。忽而一個禿頭大和尚迎麵奔來,那和尚臉上滿是塵土,想來是奔波多日都不得休息了。那和尚奔得急切,不曾看見白炎,白炎走得散漫,也沒在意這和尚。說來湊巧,天地雖大,這兩人竟然迎頭撞上,這和尚下盤沉穩,給他一撞隻是倒退了兩步,白炎卻行走飄忽,一撞之下幾乎跌倒。
他抬頭來看,正待喝罵,看到這和尚的麵貌,卻說不出話來了。那大和尚給他這麼一撞,也抬頭來看他。二人四目對視,愣了半晌,一齊道:“是你!”原來這大和尚不是別人,正是自己追蹤多日,卻沒有半點蹤影的番僧摩提耶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