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海燕還要多辯,道士忽的恢複了之前的冷漠,將手中酒碗一擲,摔在地下打了個稀爛道:“妄人妄語,還請住口!”白炎也回頭冷目以對,淩海燕這下隻好住口。
道士神色漸複,良久道:“衛統領也說道:‘君先生剛才若不留那一手,你我必然濺血飛來峰巔。不想世間竟然出了這樣仁義雙全、武功絕頂的高人。我看這武林盟主之位本當由他一力擔當。’呂道長也點頭稱是。須知衛統領其人性情傲岸,素不服人。連他都這樣說話,餘人心思更是不言自明了。”堂內群豪見他神色又歸於正常,這才將懸起的心放了下來,都重新討論起君霽雲的事。
“我那時光顧著聽他二人講話,沒能看清場上變故。也隻這兩三句話的功夫間,忽的棋盤崖上赤芒一閃,穆教主彎刀‘當’地落地,他一臉沮喪也退了下來。這時君先生說了一聲:‘八十九。’”這話卻說得極是平靜,似乎穆薩原應有此一敗。
君霽雲方才放出話來,要在百招之內擊敗六大掌門,如今八十九招內已有五人落敗。那時雨揚春尚未成名於世,較之渡如、郭定嶽等人實是大大不及,萬無再接他十一招的道理。眾人心下漸慢,滿擬此戰已無懸念,君霽雲是必勝無疑了。
“於是場上隻剩了雨莊主與君先生兩人,那時兩人身法漸慢,我也能逐漸看清了。雨莊主眼見五位掌門都敗下場去,心下焦躁,手中長劍越攻越緊,身法也是越來越急躁。可不知怎的,君先生隻是不還擊。就是渡如大師在場下看了,也不住歎道:‘雨莊主這樣死打蠻纏,實在不合一派掌門的風度。’我隻怕君先生失了最後一著落敗,於是一招一式的數著。堪堪數到一百招上,雨莊主長劍回舞似是自守,君先生依舊不發一掌,任他收招。他這一下竟然起了求勝之念,劍鋒一吐竟然反手一劍刺向君先生咽喉!”
白炎聽到此話,驚呼一聲:“好一手‘風雨孤山’!”
道士疑道:“原來這是貴派的一招誘敵劍法?”
白炎應道:“不錯。”
道士笑道:“嗯,這一劍去勢就如方才白兄弟刺我的那一箸一模一樣,隻是兄弟你以仁義為先,甘願反傷自身也不刺出這一箸。但雨莊主的磅礴劍氣卻不是那麼輕易收得的,這一劍就要將君先生喉頭刺穿,崖上群豪齊齊驚呼一聲,待要上前救援,又哪裏來得及了?”
白炎奇道:“後來又如何?”
道士朗聲大笑,道:“君先生修煉‘天地盈虛功’已臻入化之境,周身神功護體,豈是俗世間刀風劍氣所能斫傷!這劍氣到處內力反激,一下子便將雨莊主震飛出去,也虧得他武功家底深厚,在空中倒翻了一個筋鬥,踉踉蹌蹌頓了幾步,勉強也站穩了。君先生吃了這一塹,也是大損真元,退開三步粗聲大喘。隻聽他徐徐說道:‘一百零一。’”
白炎心道:“雨大伯說他獨鬥天下第一高手君霽雲,原也不是虛言。隻是不料這中間竟然有這許多波折。但這一百招已過,難不成真個算了君霽雲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