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鎮君之前就震驚於他擋下血骨龍筋的手法,現下又見他談吐間爆發出的內力竟然如此驚人,直接將一座大車震碎,可想若是受他一拳一腳,必當粉身碎骨。他眼見大車四壁震碎,呂洞賓端坐在中。老道人須發如銀,麵色紅潤,全無老態龍鍾的模樣,真若絕世仙人。唐鎮君悻然道:“原來仙人功法通神,已自將毒性解了。”
呂洞賓知道車下的高人自有話說,於是唇舌,仿他口型。果然那人緩緩道:“老道連這點小小毒性也抗不過,那三十年清修豈不白費?”唐鎮君心下雖然不解他為何能無緣無故就解了九無花的毒性,但見他這般神色,不似作偽。但呂洞賓以沉穩行事,絕沒有什麼耍詐的本領,更別提欺負自己一個小輩了。
他此時心下已是十成十的信服,道:“唐某此來,本不為尋貴派的麻煩。隻是家母祭祀之期已到,晚輩前來長安城憑吊,不意遇上了太乙群豪。”劉海蟾見他前倨後恭的模樣,好不鄙夷,但師父在上,又不便發作,隻冷哼了一聲。
老者道:“怎麼,令堂是在長安城辭世的麼?”
唐鎮君道:“正是。晚輩這便告辭!”說著樹林間“嘩”地一響,一道人影縱略而出,不一時沒了蹤影。
待得唐鎮君去的遠了,呂洞賓才低聲說道:“車下是哪位高人?若非前輩相救,太乙宮闔派險些覆滅於此!”
隻見車下一個麗容女子翻身而出,看她二八年華,何以發出老人的聲音?呂洞賓疑竇頓生,不待開言,樹林裏一個緗服男子躍了出來,也不過十八九歲年紀。這男子接過話頭道:“‘前輩二字’,怎敢可當!在下是滄瀾山莊白炎。”原來白炎自悅來客棧中一覺睡去,醒來後頗多周折,錯過了君山大會,這時竟然在此。
呂洞賓見他自報家門,那女子並不吱聲。他二人神色親昵,呂洞賓也不便多問,隻報以一笑,道:“老道自君山辭別群豪之後,轉返華山修道。路遇奸徒,幸得賢伉儷仗義援手。”
白炎二人聽得“賢伉儷”三字,臉色微紅,連稱不是。白炎續道:“如今天色已晚,晚輩等正要來長安城裏暫住一宿,不想遇見了前輩。”
呂洞賓微笑道:“不妨同行。”當下更不問他從哪裏來,又由何而來。白炎二人給他說了一聲“賢伉儷”,自也麵紅耳赤,緩緩跟在隊伍之末。
呂洞賓隻道這兩個少年人羞赧無言,卻不知白炎心內正想道:“人生百態,世事萬殊。自襄州以來一月光景,竟生如此變化。也不知我如今選的這條路是對還是不對。”想著忘了忘身旁那女子,見她妙目流盼,眨眨眼也望向自己,心誌益堅,暗道:“是對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