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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如刀的身子躺在地上,已經真的像一把刀子一樣冷冰冰的了。他的咽喉處有一道刀傷——致命的刀傷。血早已凝固。
鄭公公鐵青著臉,盯著冷如刀咽喉出的刀傷。他已經是個老太監了,枯瘦的臉上本已沒有多少肉,現在又繃緊了,更顯得他的兩隻眼睛凸了出來,像貓頭鷹的眼睛一樣,有些滑稽,也有些可怖。
冷如刀在六扇門向以最狠最毒著稱,他的刀也是最快的刀當中的一把,能殺得了他的人,絕非泛泛之輩!
“誰幹的?”鄭公公坐在太師椅中,啜著香茗,問。
身穿禦賜飛魚服、腰纏白玉帶手持秀春刀的錦衣衛總旗洪天青恭恭敬敬地單膝跪地,稟道:“是自稱惜飲刀客的左行。”
鄭公公皺了皺花白的眉頭,左行的名頭倒不是沒有聽說過,在江湖之上卻也並不十分響亮,不過是一個招惹了冷美人的市井莽夫,這樣的人,能殺得了我大內一等一的高手?
“什麼時候幹的?”鄭公公又問。
洪天青仍恭恭敬敬地跪著,低著頭,目光直視著鄭公公的腳尖,道:“稟公公,是昨夜四更醜時,也正是第一片雪花落下之時。”
“雪落星隕,莫非天意?”鄭公公歎了一口氣,語意頗見惋惜,在他眼裏,冷如刀向來是他手中最好的一把刀,且是他親手訓練出來的。如今這最好的一把刀卻斷了,而他,還有太多的人沒有殺!
“那麼就在雪融之前,把這個惜飲刀客帶到我麵前!”他撫著冷如刀那把鑲滿黑寶石的刀,緩緩地道:“我很想看一看,他的人,和他的刀。”
“是!”洪天青道,“公公,小人還有一事相稟。”
“說。”
“冷若秋和冷血二人,已被冷如霜劫走,也是在昨夜四更醜時。”
“乒”的一聲,鄭公公手中的青花瓷杯竟被他二指捏地粉碎,他咬著牙關恨恨地道:“傳冷豔、冷笑、冷欲秋!”
不一會兒,勁裝結束的三人便已立在了鄭公公的麵前。
鄭公公貓頭鷹般的眼睛在三人臉上一一掃過,沉聲道:“六扇門七把刀中,如今隻剩下了你們三把刀了。如刀被害,冷如霜三人叛逃在外。我要你們三人在雪融之前提他們的腦袋來見我,若有誰顧念往日情意下不去手的……”
三人立刻抽刀在手,齊聲道:“雪融之前,定提他們三人的腦袋來見公公!”
……
左行醒了,是被凍醒的。剛剛做夢夢見自己坐在一葉小舟之上渡江,小船在波濤洶湧的江麵上搖搖晃晃,船頭上擺著一隻紅泥小火爐,上麵一隻瓦罐中不知是燉著肉還是煮著酒,他餓極了也渴極了,跌跌撞撞地想要去掀小火爐上的瓦罐蓋子,想不到此時船身一晃,他就掉進了深不見底、寒冷刺骨的江水裏,他雙手胡亂拍打著水麵,正慌了神的時候,驚醒了。
醒過來一看,火早已熄了,烘晾衣服的木架子倒了,衣服散在地上,一摸,卻還是半濕不幹的,他也不管了,胡亂就穿在身上,暈暈乎乎之間看見灰燼中擺著一條烤焦了的狼腿,散發著濃濃的糊香味兒,他抓起來就大口大口地咬起來。
啃盡了一條狼腿,卻還是感覺餓,很餓。也許那並不是餓,而是空虛,冷、餓、累、孤獨、寂寞……等等所帶來的空虛。他隻是想要找些什麼來填補,一條狼腿是不夠的。現在他很想喝酒,迫切地想喝。
然後他就聞到了一股很濃烈的酒香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