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為這幾句主子,她趴在浴桶上大半天,手腕都硌出印子來,才知道什麼叫做賠了夫人又折兵,一點兒沒耍到他,倒把自己賠進去。
還是因為力氣小,鬥不過他,她昏昏沉沉總結一句,到得床上,眼睛一闔就睡著了。
洗幹淨的臉仿若桃花,白裏透紅,他坐在床頭,看了又看,想起她剛才扮小廝捉弄,現在卻又像個安靜的睡美人,嘴角忍不住就翹起來,拿指腹摩擦她的臉頰。她極為困乏,嘟囔一句壞蛋,翻了個身就轉過去。
他沒再打攪,起身出去與素和道:“明日早上王妃若問起,便說本王去了衙門。”
實則他是要去密雲縣轄下的村子,那裏損失更是慘重。
素和答應一聲。
等到第二日 ,裴玉嬌醒來,已是日上三竿,透過窗子瞧見外麵明亮的陽光,她猛地翻身坐起,問素和:“王爺呢?他去哪裏了?”
床的另一頭並沒有人,司徒修走了,她豈能不慌?原本陪著他來,就是要待在他身邊的。
依著之前司徒修的吩咐,素和笑道:“王爺還有事與知縣交代,故而一大早就去衙門了,聽說知縣還留王爺用飯,大抵是要一整天的。娘娘就在這兒練飛劍罷,或者出去走走也行。”她上去給裴玉嬌穿衣服,“娘娘早上要吃什麼?這密雲縣,最出名的是油餅,比京都吳記做得都好吃呢,娘娘要喜歡,奴婢使人去買來。”
可她記掛司徒修的安危,對吃食也不在意,坐到梳妝台前道:“隨便吃些什麼,吃完了我要去看看王爺,這都要中午了。”
沒想到她那麼固執,素和眼睛一轉:“衙門輕易不放人進去,娘娘如今是小廝,怎麼去看王爺?”
裴玉嬌發怔。
果然是個問題。
吃早飯時,她就在發愁,確實沒個正經由頭要見司徒修,而且光明正大不能去,派人去也不好,萬一還在商議事情,她這樣打攪就不妥當了,想來想去,一頓飯吃了半個時辰,油餅倒也吃了三個。
有點兒太飽,她去園子裏轉一轉,又對著靶子扔會兒飛劍,這又過去半個時辰。
眼瞅著太陽往西斜,司徒修還沒個影子,莫不是真要待一天?裴玉嬌皺起眉頭,說不出的心慌意亂,記憶裏,聽說就是第二天出的事兒,他去密雲縣下頭的村子,被人伏擊,難道這輩子他不去那裏了?不行,她還得去看看才放心。
裴玉嬌把飛劍藏在袖子裏,對素和道:“給我易容罷,咱們去衙門瞅瞅。”
“許是不準進入。”
“就說宮裏有消息,非得當麵通知王爺。”也不管打攪不打攪了,裴玉嬌心急。
這下素和也不好反駁,慢吞吞的給她抹易容粉。
她道:“怎麼比昨兒慢那麼多?”
一遇到事兒,她總是敏感,素和知道瞞不住,像她這樣刨根究底的非得見到司徒修,那去衙門,肯定要露餡,隨便找人一問便知司徒修與知縣出縣城了,她老實道:“是王爺吩咐,不要告知娘娘,其實王爺去村裏了。”
裴玉嬌猛地站起來:“哪個村?咱們也去。”
素和歎口氣:“王爺帶了許多護衛,絕不會出事兒,娘娘何必擔心呢?”
死確實不會死,可受傷了她會難過,哪怕在他旁邊,在他受傷的時候給他上藥都好,裴玉嬌心想,素和不會明白的,司徒修也不會,所以他們才會瞞著她,可憐自己一片心,她低垂著頭,眼圈微微發紅。
像是要落下淚來。
素和心軟了,隻得告訴她:“在六村。”
裴玉嬌忙換上小廝的衣服。
從縣城出去,百姓多用牛車,驢車,但他們是騎馬過來的,去六村不過七八裏路,不到半個時辰便能到,二人騎上馬,又帶了四個護衛,一溜煙的往外趕路。
司徒修此刻正與知縣說話,站在六村還未倒塌的一座小廟前,負手道:“百姓不曾挨餓,也及時送了衣物,本王上稟於父皇,定會嘉獎於你,隻屋舍起造慢,卻是為何?銀子早些前就撥下來,難不成是尋不到工匠?”
真是一顆甜棗,一個棒槌,知縣小心翼翼道:“王爺明鑒,委實是因人手不夠,附近方圓幾十裏都受到波及,總不至於從京都請人來……”
“為百姓福業,為何不能去京都?京都近,便得去那裏找尋工匠,若是有人坐地起價,即刻交予順天府處置,便說是本王說的,杖責二十。”司徒修直視著知縣,徐徐道,“本地也有工匠,雖說有傷者,但本王瞧著重傷的並不多,光等朝廷來辦怎麼能行?自己屋舍不建者,你傳令下去,一樣杖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