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下踩著吸盡了足音的波斯地毯,秦夏末探頭探腦的路過了第三間半開半掩著的房間。
她不知道這二樓是否有顧雲深的書房,要是有的話,那裏大概就是唯一需要注意的禁地了。
所以她這一路上走走停停,走得並不很快,每一間能打開的房間都站在門口觀望了一下,除了幾個打不開的房間之外,很快就找到了疑似主臥的地方。
之所以說是疑似,是因為這主臥和客房看上去也完全沒有任何的不同。
顧雲深是含著金湯匙出身的天之驕子,可是對衣食住行方麵都沒有表現出什麼特別的在乎,就如同這裏一模一樣的七八個客房一樣,每一間房間都是由黑白灰三色組成,大廳中處處可見的大理石即便在臥室裏也依舊彰顯著冷硬的存在感,像極了顧雲深嚴苛不好親近的派頭。
秦夏末駐足在門口,悄悄的咽了下口水。
從她站立的角度往房間內望去,床上的被子與其他房間相比有著略微的淩亂,附帶的小吧台也有被人使用過的跡象,可是顧雲深卻偏偏不見蹤影。
這讓秦夏末有點緊張的敲了敲門,卻半晌都沒有得到回應。
沒辦法,她隻好鼓起勇氣的走了進去,最後在水聲嘩嘩作響的浴室門前停住了腳步。
“顧先生,我來了。”
“進來。”往日低沉的聲音難得的帶了一絲慵懶,哪怕隻是簡簡單單的一句話語,都迷人的令人吃驚。
秦夏末有點緊張的抿了抿唇,心中七上八下的想著進去的話會看到什麼不該看的東西,那貌似就違背了之前她所承諾過的,不做讓陸瑾月不開心的事情。
不過比起陸瑾月來說,顧雲深的意見才是最重要的。
秦夏末的內心小小的鬥爭了一下,推開浴室的房門,一眼就看到了正舒舒服服的躺在按摩浴缸中,將傷手伸出水麵,正端著一杯白蘭地淺嚐慢品的顧雲深。
浴室中滿是濕潤的水汽。
顧雲深星眸半閉的沉靜在熱水帶給人的舒適中,這會兒抬眸看了秦夏末一眼,為她局促不安的小模樣暗自有些想要發笑。
與秦夏末分別時的怒火已經在兩枚小藥片的作用下壓製了回去,此刻的顧雲深被藥力影響,隻覺得身在雲端,飄飄然的懶得動氣。
於是當秦夏末不期而然的看到了顧雲深唇角那一抹微笑——竟然真的隻是微笑而已,絕不含任何嘲諷或者冰冷的含義,讓她簡直吃驚的睜大了一雙水眸。
在她的印象裏,除了少年時代的顧雲深還是個很好相處的少年之外,自從滿了十八歲開始,顧雲深的壞脾氣就有了越來越惡劣的傾向,好像除了陸瑾月還能偶爾得到他的笑容之外,其他人全都是無法奢望的。
這其中,自然也包括了她。
這讓秦夏末不知如何是好的垂下了眸子,又舍不得似得悄悄看了顧雲深一眼,見對方並沒有任何不悅的意思。
她也就不受控製的從偷看變成了正大光明的看,而且看的目不轉睛,原本還有些緊張的心情被顧雲深看似單純的快樂感染,淡粉色的薄唇也忍不住的揚起了一個俏皮的弧度。
顧雲深恍然有了身在夢中的錯覺,他還記得過去的秦夏末是非常愛笑的,笑起來的時候兩個酒窩一並浮現,黑白分明的眼睛裏好像落了星辰一般,亮閃閃的讓人移不開視線。
隻是後來……
不愉快的記憶剛剛浮現,就已經被藥力迅速的粉飾太平。
顧雲深隻覺得胸膛中剛剛湧起的怒火陡然消散,讓他有點迷惑的愣了一分鍾左右,唇角的笑容漸漸失去了蹤影。
隨後,接下來的話語,又恢複了他往日一如既往的低沉和冷酷:“秦夏末,你外公讓你來做什麼的,你不會是已經忘記了吧?”
伴隨著顧雲深毫無情緒的聲音,秦夏末唇角的笑容也是立刻消失不見,一雙水眸謹慎的望向了顧雲深,乖巧的回答道:“顧先生,你的傷口還是不要喝酒比較好,不如我幫你送一杯冰水來,好嗎?”
一邊說著,秦夏末根本不等顧雲深同意,就已經壯著膽子去搶他手中的酒杯。
顧雲深沒想到秦夏末的膽子大到了說做就做的程度,下意識的將酒杯往身前一撤,令秦夏末搶奪不及,指尖感受到了酒杯冰冷的觸感,同時險些直接撲進了顧雲深那足夠三四個人一起使用的浴缸裏去。
饒是秦夏末及時站穩了腳,還是被濺起的水花浸濕了一點衣服,她的雙手直接了當的按在了顧雲深的胸膛上,保持著彎腰的姿勢整個人都愣在了那裏,一動不動的和顧雲深對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