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初七初八食四方
初七，大吉
新年新氣象——休息了十幾天的一幹人等初七中午陸續回到食街和四方館準備開工的時候，赫然發現新擴建的小廣場上居然多了一塊石碑。
上麵用非常見功底的刀工刻著三個大大的字——食四方！
這是這兩條街的新名號，也是這兩條街的第一個新氣象。
這碑是初七上午冰工頭和夥計們放好的。安這塊碑是新年裏冰工頭接到的第一單生意，這讓冰工頭和他的小夥伴們心情大好，沒出正月就開單子了，吉兆。
原來的食街改名字叫食四方東街、原來的四方館改名字叫食四方西街。
食四方，吃遍四方美食的意思。也可以是以四方生意為食的意思。聽諧音似乎還有識別四方各色人等的意思。
食四方比原來的食街、四方館都好。叫這個名字，食街的朋友們沒意見、四方館的朋友們也沒意見。
這個新名字是長樂坊大管家的主意——食街和四方館持續多年名義上油水分離實際上暗通款曲的日子結束了，兩條堯城最具有煙火氣的街道握手言歡，組合出了一個全新的商業舞台。九市的曆史在這個初七被重新分成兩半，食四方之前和食四方之後。
石碑上的“食四方”是司市大人所題。司市大人原本堅持讓大管家題、他看過大管家的雋秀又不失鋒芒的字跡，那一筆一筆距離保持得很到位的鐵畫銀鉤讓厚厚的一摞本子有了藝術品的氣息。大管家則堅持讓司市大人題，大管家非常清楚下級越位的嚴重後果，他最後一番話打動了司市大人：“大人功德無量、食街和四方坊這麼多從業人員和他們的家庭都將因大人受益、都將銘記大人的恩惠。財布施、法布施、無畏布施，大人是境界最高的無畏布施，若大人能親題此碑，對食四方諸同仁將是莫大的鼓勵。”
司市大人對這句話十分欣慰、十分滿意、十分受用。
初七一早食街和四方館的掌櫃們就完成了抽簽儀式，每家店都拿到了屬於自己的那個品類。初七中午，在冰工頭和他的隊友們安裝完小廣場上那個沉重的花崗岩石碑、大口大口喘著粗氣休息的時候，各店的跑男們開始在九市裏穿梭熱起了身。
讓大家一直揪著心的古玩字畫壓根就沒出現在簽筒裏。這個品類的掌櫃們三年不開張、開張吃三年。他們財大氣粗、他們背景深不可測，他們在九市中一直保持著低調到無法再低調的存在——進店的陌生客人永遠見不到掌櫃，除了被戶部主事交過底的司市之外，九市裏的其他店主根本不知道這些古玩字畫店真正的東家是誰，九市裏的其他店鋪都屬於朝廷，但這裏似乎是例外。這些開了春還堅持掛著厚厚皂色棉布門簾的神秘店鋪也不需要九市的朋友們抬他們的樁，除了象征性地賣一些價格不貴的真品滿足商業需求之外，他們真實的身份根本見不得光，銷贓離不了他們、洗錢離不了他們、行賄更離不了他們，他們是大夏國陽光裏的暗影，他們是無論東西南北什麼風都吹不走的陰霾。他們如此隱秘，就連司市大人這樣的老江湖也不知道棉布門簾的裏麵，每年任務究竟是多少。
他們有任務嗎？也許有吧。
從秋天開始，食街和四方館的炭抄們就在積極為初八這個大日子做著準備，小夥子們在九市裏度量了每一家店鋪，熟悉著所有的品類。誰也不知道自家店鋪抽到什麼簽，隻好把所有鋪子遍曆一回。這些跑得飛快的漢子唯獨進不去古玩字畫店的門，這局麵與司市和大管家事前的預料嚴絲合縫。
這樣的店完全和食四方滿滿的江湖兒女氣質不相容，雙方就像兩條永遠無法相交的平行線，雖然近在咫尺卻保持著世界上最遠的距離，所以不抄也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