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別離(1 / 1)

金陽抱著懷中的人遲遲不能相信這一切是真的,她伏在裴俊的胸口,認真地看著他,連眼睛都舍不得眨,生怕他像以往一樣瞬間消失不見,再也找不見,直到困得睡過去。金陽一歪頭倒在裴俊懷裏,裴俊這才輕笑著睜開眼睛將她抱進懷裏,為她蓋好被子。熟睡的金陽下意識的往裴俊懷裏拱了拱,直到沒有任何縫隙,沉沉睡去。

“傻丫頭,連在夢裏都害怕別人離開你呀。”裴俊抱住金陽一直沒有睡,不舍得睡。

第二天,金陽一睜眼就看見裴俊在看著她,“幹嘛呀你?”看得人家都不好意思。

“看你”,不用不好意思。

金陽嘟著嘴抱怨:“有什麼好看的?!”披頭散發、邋裏邋遢的。

“金陽,我……”

“先別說,讓我再睡一會兒,就一小會兒。”金陽把頭埋在他的懷裏,讓淚流回自己的心裏,努力整理好自己的情緒,“讓我為你更一次衣。”

“好!”

金陽抱著被子坐起來攏了攏頭發,隨手拿過衣服為自己披上,“你再睡會,我去準備早點。

“好!”

金陽做了幾樣可口的小菜,兩碗燉雞蛋,一竹籃金黃的饅頭片,“飯菜我做好了,一定會合你的胃口,等涼一涼就可以吃飯了。”

“好!聽你的。”

金陽從箱子裏找出自己一直帶在身邊的那一件極普通的藍色袈裟,捧到他的麵前,“可以起來了,裴大哥。讓陽陽為你服務一次。”

裴俊真心地笑,“好!”

“你站起來就好,這件袈裟雖然看著不起眼,但是材料是最好的冰蠶絲,這個時候穿著很涼快的。”

“感覺到了”,挺涼快的。

“現在穿著是不是有點涼?”

“不會,很暖了”,心裏很暖。

“針線活不好”,別嫌棄。

“哪裏?”看不出來!

“陪著我吃一頓飯”,嚐嚐我的手藝。

“好!”

兩個人互相夾菜,就如平常夫婦日常間一樣恩愛和睦。

金陽笑著說:“裴大哥,我敬你一杯茶,恭喜你,你做到了自己想做的事。那一天,在弘福寺,我聽見你和主持辯法”,你真的很厲害,我知道一定是經曆了太多艱難的事,才會有那樣的大徹大悟,我知道你不會輕易放棄自己想做的事,我不希望你不開心。

“金陽,我也敬你一杯,恭喜你找到了能好好照顧你的人。”當時的你能為了他而希望盡快離開我,希望你將來可以每一天都開開心心的。

“你……先走吧”,我想再多看看你的背影。

“好!保重!”

金陽再一次趴在地上,靜靜地看著裴俊離開時的背影,悄悄地聽著他離開時的腳步聲,“對不起,如果有下輩子,我希望我可以是個孤兒,什麼都不用再背負,可以再找到你,管它什麼天涯海角、戰亂紛爭,我們隻是一起做每一件我們喜歡的事,我想陪著你走完一輩子。”

“金陽,對不起,這輩子的我什麼都不能給你,去愛你想愛的人,去做你想做的事,去過你想過的人生,下輩子我絕對不會這麼輕易地把你讓給任何人。”

“裴大哥,有些話我沒有敢當麵對你說,當年那些為我而死的人騙我說:‘人死就像睡著一樣會醒過來’,我當時是真的信了,所以我很沒天良地絲毫不顧念他們為我付出的一切,直到我一個人孤獨的活了五年,我才知道人心和別人的好是什麼都換不來的。後來嬌婞姐姐因我而死,我才發覺死亡不是那麼簡單的事,根本沒有任何可以彌補的機會。我好恨我自己,我真麼沒有勇氣拿你的命再賭一次,我輸不起。我不能再失去你……”金陽抱頭痛哭,“如果當時,當時在山崖下我們僥幸沒有死,如果那時候我們沒有分離,如果那時候我說了…….你會不會不出家?你會不會願意娶我?”悲傷鋪天蓋地,引發舊傷,為昏迷的金陽止血的太醫和宮女全部中毒身亡,而金陽高燒不止,昏迷不醒。

皇帝為金陽準備了葬禮所有的物品,希望能為她衝一衝不吉利。但她還是沒有任何起色,在第七天,準備淨身入棺的時候,金陽的手指動了,宮女嚇得大叫:“詐屍了!詐屍了!”

但卻沒有任何人敢碰金陽,直到她自己醒來,看著自己穿著壽衣、躺在一個放滿金銀珠寶的棺槨裏,她慘然一笑——真的這麼希望我死嗎?她走出棺槨,退下所有的衣物首飾,把自己扔進溫泉池,看著所有的衣物、首飾、棺槨、白布通通化為灰燼,你們的希望不會實現的!我會過的比你們所有人都好,讓你們隻能有羨慕的份,讓你們在嫉妒和不甘之中耗盡所有的力氣,變成連你們自己都不喜歡的破敗樣子。

接下來的日子,金陽不再想過去的任何人和事,隻管吃好的、喝好的、好好的養身體。不再過問宮裏的是是非非,因為她知道自己懷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