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5 章(2 / 3)

正在這會兒,身邊有個人道:“哥兒在這裏呆站著看有什麼意思?若是不怕勞累,何不跟真哥兒他們一塊兒玩去?”

應佩吃了一驚,忙斂了笑容,轉頭看時,見正是徐姥姥,也不知什麼時候竟走了過來,他竟也沒發現。

應佩心下戒備,便皺眉道:“這又有什麼好玩的?我不過是路過罷了,無意看了一眼,即刻要走了。”

他在此偷看,卻被人發覺,心中未免訕訕地,卻隻能裝做無謂之態,轉身便欲離開。

不料徐姥姥笑笑,道:“我知道了,哥兒畢竟是大家子裏長大的,哪裏見過這些,必然是覺著髒了,何況你那手是該握筆的,何等的尊貴,又怎麼能像是咱們這樣沾著泥帶著土的呢?”

應佩一怔,目光一掃,看到徐姥姥的手,卻見這手皺如樹皮,顯得十分粗糙,手掌上果然也沾著好些泥土。應佩皺了皺眉,忍不住回頭又看了應懷真一眼,卻見她才從地上爬起來,一發髒了,連原來那冰雪一樣的臉上都沾著泥,倒是俏皮許多,像隻剛在泥地裏打過滾兒的花貓兒。

應佩瞧著她滿臉快活,忽然道:“誰說的?握筆的手又怎麼格外尊貴了?這樣容易的活兒,我也一樣能做得。”他見應懷真一個小小地女孩子尚且毫不在乎,胸中便平生一股不服之氣,不願自個兒被比下去是一則,另一個原因卻是……應佩隱隱地覺著:既然應懷真能如此且樂於此,那又有什麼髒累的呢?

徐姥姥拍掌笑道:“哥兒可別說大話,這活兒認真幹起來可是會累人的,你當真試一試?”

應佩聽她說要試一試,張了張口,待答不答。

徐姥姥卻點頭自言自語道:“叫我說還是別自討苦吃……哥兒又從來不曾幹過這些的,像是土娃兒,年紀雖比你小,卻也是做過許多,我倒不怕他會累著。”

應佩聽徐姥姥把自己跟李霍相比,即刻再無猶豫,便道:“我難道竟會比他差?試就試罷了!”

徐姥姥在前,應佩在後,兩人便到了菜地裏,李賢淑斜著眼睛看,方才她見徐姥姥跟應佩嘀咕半日,已在犯疑,如今看把人領了來,便道:“娘,你把他拉來是做什麼?”

徐姥姥道:“哥兒從未做過這些,瞧著好玩,我便叫他過來看看,他年紀小,正好跟真哥兒土娃他們玩在一塊兒了。”

李賢淑便“嗤”了聲,道:“這怕是雞窩裏來了一頭狼呢!不把小雞都咬死就算好的了!”

應佩有些麵紅,心中略有些懊悔就這麼隨著徐姥姥過來了,明知李賢淑此刻還仇恨著他呢……然而此刻再轉身離開,卻又未免太……正尷尬時,卻見應懷真跑過來,拉著他的手道:“哥哥到這裏來,我教你怎麼拔蘿卜。”

應佩愣住,應懷真小小軟軟地手拉著他的手,隻覺得整個人先是像跌進一團火裏,燒得渾身難受,但飛快地,卻又像是飛到了雲端,飄飄然地有些發昏。

正恍惚中,李霍狐疑地打量著他,問道:“你的臉紅成這樣,今兒沒大太陽呀?是不是著涼發燒了呢?”

應佩看著他烏溜溜的眼珠,忙伸手攏住嘴,掩飾般吭吭地咳嗽了幾聲,恨不得自己便是那蘿卜,一頭鑽進地裏藏起來也罷。

李賢淑雖然不快,然而應懷真對應佩卻極是友愛,李霍對他印象雖也不佳,然而看應懷真喜歡,就也隨著她罷了,何況畢竟是小孩兒心性,惱來的快,也去的快。

李賢淑見他們極快地一團兒和氣了,便也不管,索性現如今是在眼皮子底下呢,倒也不怕應佩忽然“變身成狼”,把這些小雞崽子們咬死。

幾個小的似玩又似正經,吵吵嚷嚷地熱鬧著,在地裏滾來滾去,應佩學會了挖蘿卜出來,隻覺得此事實在簡單的很,然而他畢竟也是嬌生慣養的,忙了會子,那身上便發熱,手也有些疼了。

應佩喘了口氣,正要歇息一會兒,應懷真便跑過來,把他刨出來的蘿卜抱在懷裏,樂不可支地抱到地頭擺放整齊,應佩看著她樂顛顛的模樣,又看沒蘿卜給她抱了,便急忙又忙起來。應懷真偶爾說一句“哥哥好厲害”,他整個人竟連疼都不覺著了,隻恨不得有拔不完的蘿卜才好。

忙了大半晌,丫鬟們先送了水來喝,李賢淑給徐姥姥倒了一杯茶,又把應懷真叫來,給她喝水,應懷真喝了兩口,又叫她倒滿了,便親舉著走到應佩身邊,道:“哥哥喝水。”

應佩愣了會兒神,終於慢慢接了過去,轉身一口一口地喝,許是喝了水進去,眼睛裏竟覺得微微酸漲。

到了晌午,小廝們打了兩桶水來,徐姥姥便把蘿卜泡在大木盆裏,一個個洗的幹幹淨淨地。

幾個小的就圍在旁邊看,撫著那洗好的蘿卜一致讚歎,徐姥姥切了兩片蘿卜給他們啃著吃,除了皮兒辣外,瓤是脆甜脆甜的,應懷真跟李霍一人捧了一塊兒,哢嚓哢嚓地嚼吃,徐姥姥又遞了一塊給應佩,應佩從未吃過生蘿卜,又是剛從地裏弄出來,才還沾泥帶土的,便小聲道:“我、我不要……”

應懷真跟李霍兩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眉開眼笑。徐姥姥也笑說:“你嚐嚐,這個是好的,最是順氣開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