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懷真說完,很是擔憂,便定定地看著郭建儀。
郭建儀微微點頭,麵上毫無為難之色,隻說:“我心裏已是有數了,自會叫人去找尋此人的……是了,你說當日唐侍郎也在場?”
應懷真暗中鬆了口氣,聞言點頭。
郭建儀凝視著她的神情,緩緩問道:“為何你不叫他幫你去找?畢竟他是親眼見過的,找起來怕是更容易些。”
應懷真聽他如此問,便下意識地啃了啃手指甲,道:“我也不知道。”其實她縱然心裏知道,卻也是不便就說出來的。
不料郭建儀輕輕一笑,道:“那不如我來說……你覺著唐侍郎為人太過機變,若交給他做,不知會有何等變數,故而你叫我去……另外,或許,也是因為你覺著我比他更值得……托付?”
應懷真一怔,抬頭看向郭建儀,郭建儀對上她的目光,複又笑道:“我說錯了,是更值得信任些麼?”
應懷真忽然覺著郭建儀說這話似乎也另有其意,一時不答。
郭建儀卻道:“懷真,我隻願你把此事交給我做,並不隻是把我當作是你的小表舅,而是一個……值得你信任托付之人。”
應懷真本不覺著什麼,忽然聽了這話,心猛地跳了兩下,睜大雙眸同郭建儀對視片刻,卻又不敢再跟他對視,忙轉開目光,胡亂看向桌上她方才擺弄的東西上去。
郭建儀見她並不答話,便也隨著她的目光看去,望向桌上諸色東西,便笑道:“你這是在做什麼?”
應懷真靜了片刻,才道:“我……是閑著無事,隨便玩的。”
郭建儀看了會兒,道:“莫非是在調香?我早聽說應佩給你尋了些香料,怎麼竟不叫我給你找?”
應懷真隱隱地有些不自在,便道:“怎麼好什麼都勞煩小表舅呢。”
郭建儀聽她如此稱呼,眸色微微暗淡,卻仍笑說:“無妨,我家裏有許多用不著的,白擱著也是壞了。改日我送你一些就是了……隻是你要答應我,若是調製出來了,得給我一個你親手做的香袋兒,如何?”
應懷真聽了,自然便答應了。
郭建儀略站了會兒,便說:“你急著找這人,又隔著這許多日,隻怕他已經離開京畿了,我便不耽擱了,早些去尋才好……”
應懷真忙起身道:“多謝小表舅。”
郭建儀定睛看了她片刻,終究隻是說:“好罷……是了,你還未跟我說,你為何要尋他,可是有急事?”
應懷真想了會兒,便道:“的確有事。”
郭建儀便問道:“是什麼事,可能同我說麼?”
應懷真抬眸看他,半晌才道:“我隻能說……是關乎生死之事。”
郭建儀雖不知具體,卻知道此人是應懷真心切欲得的,所幸他門路甚廣,認識的人也多,一時之間在京城各處便布下諸色眼線。
隻是找了許多,郭建儀親眼見了,都不似應懷真所尋那人,但此事一時半會兒卻又急不得,隻能細細地再找尋便是。
回頭郭建儀果真也送了些香料去給應懷真,應懷真得了,見其中有許多自己得不著買不起的昂貴香料,譬如沉香,龍腦,麝香等物,又是高興感激,想到郭建儀當日所說的話,又不禁有些惶惑,隻是盡量壓下不去思量罷了。
又十幾日,臘八已過了,那文士仍是不曾尋見。然而唐府跟林府之間卻熱鬧了一場,原來兩家把小唐跟林明慧的親事給訂下了。
訂親當日,小唐自是十分忙碌,因為唐府在朝中地位顯赫,小唐人品又是如此,是以來賀喜送禮的人眾也是絡繹不絕,幾乎滿朝文武盡至。小唐一直應酬不休,漸漸過了晌午,午後又喝了幾杯酒後,才得了些許歇息時候。
小唐信步往後院而去,邊走邊忽然記起一件事,進了後宅,遙遙卻見敏麗跟些相識的京內淑媛們在暖閣中坐著說話。
小唐遠遠看見,也不靠前,隻是略微打量了一番……卻並不見裏頭有應懷真,倒是見著了應府的其他兩位姑娘。
小唐心中猜疑,卻也無法,隻等到晚間,才得空兒又見敏麗,說了幾句閑話之後,不免問起敏麗道:“今兒我為何沒見著懷真丫頭?她跟你這樣好,怎麼竟沒來的?”
敏麗道:“先前也答應了要來的,都說好了,今兒她不來了我也詫異著呢,後來問了應家的那兩個丫頭,才說她這兩日趕巧病了。”
小唐皺眉道:“病了?”
敏麗道:“可是的呢,這丫頭起初還不承認……特意叫人送了賀禮過來,來人隻說她臨時有事兒就不來了,向我們致歉,——可是個會扯謊的丫頭呢。”
小唐便問道:“病的可要緊?”
敏麗說:“她們說是著了涼,已經請大夫看過了,大約過兩日就好了。”
敏麗說著,就回身到了桌前,把個描紋半舊的小木匣子拿來,捧著遞給小唐,笑著說道:“這便是懷真叫人送來的,且快來看看你侄女兒的心意,我也好奇竟是什麼呢?”
小唐屈指,在敏麗額上輕輕一彈,笑道:“多嘴。”
敏麗揉著眉心叫疼,小唐接了那匣子過來,端詳片刻,舉手打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