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白露便也過來替她母親搓胸揉背,又勸道:“娘先別著急了,倘若真有個什麼事兒可怎麼使得呢?”
郭建儀看到這裏,便跪在地上,才開口說道:“娘跟妹妹都不必著急,我的脾氣你們也自清楚,我若要娶,自然要娶個萬中無一的,懷真便是我眼中萬中無一那人,她不肯答應便罷了,我自再等另外一人……至於等不等得到,那則另說。她若肯答應,便是我的福氣。”
郭夫人跟郭白露聽了,都是駭然無語:聽他的意思,竟像是非卿不可似的。
郭建儀卻又道:“隻怕……我並沒有那個福氣罷了。”說到這裏,忽然心亂,有所觸動,眼中便濕了。
郭夫人見他跪了,早就心疼,又聽他聲氣兒不對,也忘了裝模作樣,忙下地來把他扶起來,咳聲歎氣說道:“建儀!你卻是說哪裏話!你這樣的人品……滿京城裏多少人等著你挑呢,怎麼竟這樣……罷了罷了,母親不逼你了就是,隻憑著你喜歡就罷了……你且萬萬別如此,萬萬別叫母親替你擔心呢啊?”
郭建儀眼圈微紅,聽他母親勸說,便微微點頭。
郭白露在旁見了,也歎了口氣,望著郭建儀點點頭歎道:“我隻不知人家說的‘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生死相許’究竟是什麼意思,如今看哥哥這個模樣,真真兒地倒不去明白最好……好端端地為了別的什麼人要生要死的,自個兒這一輩子又有什麼樂趣呢?”
郭建儀聽她老氣橫秋地說,不由笑了笑,道:“我又何嚐想到……自個兒倒也不知是好是壞了,不過以妹妹的脾氣,隻怕不至於如我一樣墜入流俗?”
郭白露聽他揶揄自己,便輕輕地啐了口,道:“罷了罷了,虧得哥哥素來行事無可挑剔,這件事索性便由得你,我跟娘都不管了罷了,橫豎也管不了的……”
郭夫人見他兄妹兩個說笑,情知是好了,心也才放寬下來,歎道:“橫豎一家子都好端端地,就是最好的了……其他的我索性也不管了!隻是白露的親事,倒也要好好地端量端量,建儀,你可也要替妹妹多留心些呢?”
郭白露聞言,便道:“索性別叫哥哥留心了,你瞧他給自個兒選的……”
郭建儀心知她仍是記恨當初未曾放她進宮之事,便笑道:“我懂妹妹的心思,這一次定然給你挑個好的,必然叫你滿意,如何?”
郭白露聽了,臉上微紅,便道:“誰理你?”
郭建儀見狀,心中一動,便正色問道:“如今也沒別人,妹妹跟我說句實話,你心中真的沒有小絕的?若是並沒有他,我趁早兒便去跟他說明白了,不要叫他誤以為……”
郭白露聽了,略皺了皺眉,便垂眸道:“我聽聞他這兩日又是病了……且病的有些厲害,哥哥縱然要說,也不要撿在這個時候說呢,橫豎過一陣子?”
郭建儀點了點頭,道:“我領會了……回頭我且先去探望探望。”
果然又過兩日,郭建儀休沐,便來倒淩府探望淩絕,不料進門入內,將要到淩絕臥室之時,忽然看到一個熟悉之人跟淩景深站在荷花池邊兒說話。
郭建儀看見那人的時候,他卻也看見了,便向著郭建儀點了點頭,風姿偉儀,卻是小唐。
郭建儀見狀,便走了過去,雙雙見禮,淩景深便道:“建儀可是來看小絕的麼?”
郭建儀道:“正是,聽說他病了幾日了,不知可還好?”
淩景深道:“不礙事,已經養的差不多了,我正擔心他氣悶,你去看看、陪他說說話兒倒是好的。”
郭建儀聞言,便向著小唐也道:“既然如此,回頭再跟唐侍郎說話。”小唐舉手做了個揖,郭建儀轉身便去了。
小唐收回目光,見麵前滿池荷花灼灼,亭亭出水,微風一吹,荷葉翻飛,如舞衣亂擺。
忽然聽淩景深道:“前兒我隱約聽說建儀向應府求親了,不知真假呢。”
小唐便道:“這還能有假,外頭都已經傳遍了不是?”
淩景深點了點頭,忽然說道:“難得,他竟然看上了那個小丫頭……”說著便輕輕地笑了幾聲。
小唐笑道:“你又笑什麼?”
淩景深道:“並沒什麼,隻是覺著有趣,建儀瞧來不像是舉止輕狂的……罷了,不說這些,聽說九城巡防那邊撤換了一個校尉,連帶拿了幾個疏忽職守的,太子好像不太高興呢?”
小唐道:“京畿巡防是太子直屬的,如今出了事太子自然麵上無光,然而若因此事以後能再警醒些倒也是好……不過肅王也不好過就是了。”
淩景深若有所思,道:“三公主跟肅王是一黨的,當年金飛鼠從駙馬家裏偷了好些稀世寶貝,有一件還是皇上禦賜……因為這個緣故才未曾當即殺了金飛鼠,反日日刑訊催逼……才惹出這禍事來,隻因他們的私心,竟差點害了小絕跟……”
淩景深說到這裏,雙眸森森,便不再說。
小唐便道:“那金飛鼠當初因何能越獄我已經叫人在查,隻是還未有頭緒,隻怕他針對懷真跟小絕,背後也是有人指使的,倒又要怪你當時太過衝動,為何就輕易殺了他呢?”
淩景深見問,便苦笑道:“我當時看他向著小絕跑過去,以為他又要下毒手,哪裏能忍住?再說我看押他五年,是最熟悉他的性情的,此人陰險狡獪,就算再緝拿了他,隻怕也逼不出什麼來,不然的話,哪裏能耗費五年時間呢?”
小唐聽了,略點了點頭,歎道:“倒是不知是什麼人……竟一心想跟懷真一個丫頭過不去呢?”
淩景深想了想,也搖了搖頭,兩人便不再言語,隻是看那一池荷花隨風翩然,隔了會兒,淩景深忽地輕輕笑了聲,小唐問道:“你又笑什麼?”
淩景深道:“我隻是忽然想起一件有趣的事兒……前幾日小絕昏迷不醒,我委實擔心,便守在他的床前,不料他屢屢說夢話,卻是叫喊一個人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