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修十分惶恐,應竹韻也笑道:“公公說笑了。”
當下便恭恭敬敬送著出門,看應懷真上了馬車,王太監騎馬在側,一幹宮人簇擁著,浩浩蕩蕩地往皇宮而去了。
且不說應爵爺跟應竹韻等如何在後猜疑紛紛,隻說應懷真一路往宮中而行,心中也略有些納悶,不知為何皇帝竟在此刻召見自己。
若是在前世,是因為應蘭風升官之後,深得皇帝寵愛,又聽說他有一愛女,就也愛屋及烏,叫應蘭風帶應懷真進宮見駕,誰知一見便格外喜歡了,從此才常常進宮裏去。
但是此刻應蘭風卻還不曾回京……應懷真想來想去,心中一動,便想道:“莫非是因為平靖夫人的原因麼?”
上回她做客平靖府,正巧楊九公過來請平靖夫人進宮說話,平靖夫人因她在座,便硬是駁了楊九公,楊九公回去一說,皇帝自然會知情,若說因此而記住她,倒也是有的。
隻是卻做什麼又單獨召見呢?如此一來若傳揚出去,豈不又是會鬧得滿城風雨?近來發生的事兒卻已經夠多了……
不多時,進了宮門,再行一會兒,便下了車。王公公領著入內,應懷真雖是亦步亦趨地跟著走,實則對皇宮內的路倒也並不陌生,隻是重活一世再走,不免有些如夢似幻之感。
王太監在旁不時看她,卻見她神情如常,並不見什麼緊張惶恐之色,更不似是初入宮闈的女孩兒似的東張西望,隻是淡淡地臉色,微微垂著頭走罷了,王太監見了,心中嘖嘖稱奇。
正沿著宮道往乾元殿而去,拐過彎,忽然迎麵來了兩個人,一看見應懷真,前麵那個人眼睛便亮了起來,趕緊快走幾步。
應懷真因並不曾抬頭打量,是以並沒見著,耳旁聽著王太監說道:“原來是應美人……跑到這裏卻是做什麼呐?”
應懷真聞言才抬頭看去,忽然一驚,原來在跟前兒幾步遠的地方站著兩個人,其中一個,居然正是應含煙。
應懷真還未說話,就見應含煙陪著笑,對王太監說道:“公公見諒……我聽說今兒宣我妹妹進宮,念著數年不見了,心裏格外想她……所以才大膽來此,望公公給行個方便,讓我跟妹妹說幾句話就成。”一邊兒說著,一邊兒給王太監手中遞了樣什麼東西。
王公公一掂量,便攏在袖子裏,隻笑道:“今兒接到這差事的時候,我正也想到應家也有人在宮裏的,也是湊了巧了,既如此,且說幾句罷了……隻是別耽擱久了,皇上還等著呢?”
應含煙便笑著謝過了,王太監走開了幾步,便站在旁邊。
此刻應懷真又驚又喜,往前才走了一步,應含煙已經跑到跟前兒,應懷真忙先行了個禮,才叫了聲:“含煙姐姐……”
應含煙點點頭,握住她的肩頭看了會子,猛地把她抱在懷中,道:“懷真妹妹……”聲音裏竟略帶幾分哽咽之意。
應懷真見她如此真情流露地,心中也不由有些感動,應含煙將她抱了一抱,忙又鬆開她,隻握著她的手,又仔細打量臉色,應懷真卻也望著自己的這位堂姐,見她比先前也更出挑了,隻是稍微有些清減了,神情也略見張皇。
應含煙見宮女內侍們並未靠前,她便拉著應懷真,往旁邊走開幾步,才輕聲說道:“這一別數年,也無法見麵兒,雖有些耳聞好歹,卻不知真切,今日好歹有這個機會讓我見著你,也算是見著親人了……”
說著,眼圈兒便微微一紅,忙停了口,又把應懷真上下打量了一遍,低聲又問道:“前兒我聽說你有事?到底是怎麼樣呢?我聽說了一二,擔心的了不得,隻是沒有辦法跟府裏通信兒,因此倒一直揪著心呢!”
應懷真便笑著溫聲安撫,道:“我如今好端端地便在姐姐跟前兒,又能有什麼事兒呢。”
應含煙聽了,便才一笑,抬手把她鬢邊一縷頭發撩了一撩,眼中透出回憶之色,隻是礙於王太監近前兒等著,應含煙不敢耽擱,便忙又問道:“對了,怎麼我聽說……郭……郭郎中他,近來向府裏求親了呢?”
應懷真正想問她在宮中如何,忽然聽了這話,便微微點了點頭。
應含煙忙又問道:“既然這樣,莫非是真的……他當真有意於你?”
應懷真想到她昔日曾鍾情於郭建儀,隻可惜落花有意,流水無情……沒想到進宮這許多年,竟仍是暗暗惦記著……隻怕聽了這消息心中必然不好過。
應懷真便低了頭,道:“並不是如此……隻是因為先前那些傳言不好,小表舅人好,他是為了堵住別人的嘴,所以才……”
應含煙一聽,歎了口氣,皺眉便說道:“唉!你這孩子向來聰明過人,怎麼偏在這上頭犯傻?他哪裏是那種肯輕易為著別人委屈自己的?當初他若真肯如此,我、我……橫豎他既然上門,可見必然是打定了主意要娶你的。”
應懷真萬沒想到竟聽到這話,一時詫異,看了應含煙半晌,眼睛也便有些發紅,不知該如何說起。
原來那日郭建儀去了後,應懷真也回了屋中,頃刻李賢淑飛奔回來,進門便拉住應懷真,就問到底是如何對郭建儀說的。
應懷真低著頭,也並不笑,隻默默然。李賢淑見狀,心涼了半截兒,試探著問道:“果然仍是沒有答應?這卻是為何呢?”
應懷真道:“娘為何說這話……先前你不也說是不能的麼?”
李賢淑唉聲歎氣,便道:“我的好孩子!這不是此一時,彼一時麼?現在是個什麼情形,難得他有情有義,親自上門來……我竟想不到他竟是個這樣有心的人,他既然一心為了咱們,咱們又何必辜負……”
應懷真便哼了聲,問道:“娘這麼說,莫非是願意了?”
李賢淑心中其實已經是有八/九分願意,隻不過當時當著老太君跟應夫人的麵兒,她心裏雖然樂意,卻不好就直接一口應承,那樣豈不是顯得她們太急切,仿佛並沒別的著落、恨不得要嫁似的?再加上當時應夫人的臉色並不好,因此李賢淑隻以應蘭風不在家和應懷真不知如何來暫時搪塞,其實心中是八分肯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