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3 章(2 / 3)

平靖夫人便道:“傻孩子,我已是這把年紀,什麼沒見過的?你隻是說,看我能不能給你開解。”

懷真想了想,才說道:“太姑奶奶也知道,皇上賜婚的事了……這門親事,我……不喜歡。”

先前懷真來府內的時候,平靖夫人也曾偶然同她提起此事,但每當說起,懷真都是個愀然不樂的模樣,因此平靖夫人心中倒也略有幾分知情,此刻見她直說出來,便點頭道:“原來如此,可這又是為了什麼?這門親事,當初還是毅兒給你定的呢?淩絕那個孩子我也見過,倒是個很不錯的,難道我竟看錯了,他也是個表裏不一的人,所以冒犯了你?”

懷真暗中咬了咬唇,便道:“並不是,然而我從小跟他不對付,竟是天生的對頭冤家,每次見了他,都要大吵一番,太姑奶奶別笑,這真個兒不是玩笑的,我是真的,惱的連死了的心也有了……”懷真說到最後,聲音漸弱,便不由地落下淚了,隻是掩著口忍著,生怕真的哭出來了,反而不好。

平靖夫人起初還以為是小兒女拌嘴生惱罷了,不料聽到最後,見她是如此的聲氣,才知道懷真是真的不喜這門親事,不由詫異,忙安撫道:“你乖一些,這本是一件好事,怎麼竟鬧得這個樣兒呢?不哭了……讓太姑奶奶想一想。”

說著,便又摟在懷中,輕輕地在背上摸著安撫。

懷真被老人家溫聲勸著,不知不覺,便也睡了過去,誰知次日早上醒來,卻見平靖夫人並不在房中。

懷真因問起來,伺候的丫鬟便道:“夫人一早兒便進宮去了,叫姑娘好生歇息,先吃早飯,晌午不到夫人就會回來的。”

懷真怔怔地,便隻好先起身來,用了早飯,果然又過了半個時辰,平靖夫人便回府來了。

懷真迎著,便問平靖夫人因何匆匆進宮去了,平靖夫人握著手道:“我且問你,昨晚上你同我說的那些話,可是真心的呢?”

懷真一愣,便點了點頭。平靖夫人道:“我方才進宮去見皇上,同他說起了這件事……”

懷真心頭一緊,不由驚看平靖夫人,不知如何。

平靖夫人點頭道:“皇上先前倒是很聽我的話,隻不過你這件事,是當初對著群臣跟使節都宣布了的……皇上金口玉言,到底不好就再更改。我也不能難為他……隻是我跟他說了之後,他卻問我:明明是才子佳人,天生的一對兒,怎麼竟然不喜歡呢?我瞧他的意思,多半是覺著你小孩子的心性在玩鬧,隻沒想明白罷了。”

懷真見平靖夫人說的如此,知道成帝並沒有因此動怒,心頭一寬,又聽到最後,便抓住平靖夫人的手臂,道:“我不是小孩子玩鬧,太姑奶奶知道的。”

平靖夫人在她的手上拍了拍,道:“我心裏是知道的,可是皇上他並不知道……叫我看,若是真的要皇上收回成命,倒也未必不能,隻不過……最好是讓他知道,你是真心不願,另外……淩絕那邊,最好也是同你一樣的想法,皇上到底是開明賢君,若是見你們兩個都不樂意,難道還非要擰這鴛鴦不成?”

懷真聽了平靖夫人這番話,心知有理,也未嚐不是個法子,隻是淩絕那人,嘴硬的像是金剛石一般,若讓他說“不願”,隻怕比登天還難。

懷真又念平靖夫人為了自己,竟特意進宮一趟,這本是件極難開口的事,若不是平靖夫人這個年紀,如此地位,隻怕也絕不能開口,而成帝的反應也絕不會是如今這般淡淡的。

雖然並沒有達成所願,但懷真十分感激,當下便道:“太姑奶奶的心意我已知了,這件事委實難辦,就不必替我憂心了。”

當下,反而不再思想此事,隻是一味地跟平靖夫人說些別的閑話,吃食玩樂之類,生怕老人家再替自己琢磨著也憂心。

懷真在平靖府內住了三日,每一日便有許多唐府的後背們過來給平靖夫人請安,這兩年來也都跟懷真相熟了,多半都是認得。

第二日上,唐紹因得閑,便也來拜見。唐紹見了懷真,不免心中有些傷情,隻因他從年少之時就惦記著的人,曾經還為她夢縈魂牽寢食不安的……卻想不到,一道賜婚旨意,把他所有的念想都橫刀斬斷了。

因此唐紹見了,隻好收斂心中所想,隻以“懷真妹妹”相稱,不敢再把自己心底那點念想表露分毫罷了。

到第四日早上,應公府派人來接,平靖夫人這邊又派了一個貼身能幹的侍女陪伴相送,一直把人送進了府內才又回來。

如此之間,時光悠悠,眼見又到了年底。這段日子,應公府內連辦了兩件喜事,第一,是應蕊的親事,對方也是跟應佩春暉他們同一期的進士,如今也在中書科任個閑職,因應佩春暉都是見過的,人品倒還算是可靠。

雖然應蕊先前做了許多錯事,加上又得罪了應老太君跟應夫人,兩人竟並不理會應蕊的親事,隻想淡淡打發了就是。

李賢淑自忖,畢竟楊姨娘已經去了,臨死之前又特叮囑過她那些話,因此李賢淑仍是盡心竭力,給應蕊張羅了各色嫁妝,是日,到底是風風光光地發付了。

這第二件喜事,自然便是應竹韻娶續弦之事,這倒是有些容易了,因為穀晏珂如今住在府裏,一來一往,不過是走個場麵罷了,不必贅述。

幾件事下來,便過了正月,才開春的功夫,天又冷了下來,北風竟一陣緊似一陣。

唐夫人因為每到年底,便要思念小唐,雖知道他人還在,隻不得見,到底是難捱的,於是又犯了心疼舊疾。

雖然唐府中也有許多後輩,每日探望請安,但到底沒有個貼心知意的,唐夫人又每每思念,想上回懷真來照顧了一個多月,是何等的可人心意,然而又疼惜她人小勞累,因此心中雖然格外想念,卻仍不願驚動,更命人不許去應公府走漏了消息。

不料,因唐紹無意中同應佩說了一句,應佩無意中又漏給了懷真,懷真才知道,當下忙又收拾東西,過府照料。

唐夫人病的昏昏沉沉,迷糊之中隻喚“毅兒”,見懷真來了,都也認不出來。

懷真見狀,不免又流下淚來,忙靠前安慰。

如此無微不至地照料了兩日,唐夫人才清醒過來,見懷真在跟前兒,不由抱住,心肝兒肉地哭成一團。

因懷真搬來唐府,唐夫人精神也逐漸好轉,又加上許多後輩子侄們時不時地也過來探望,唐夫人瞧著唐森唐紹等情形,隻覺得如小唐在跟前兒一般,雖然不免有些心酸,看著他們少年們熱鬧,倒也寬慰開心。

這兩日,天越發冷了,不似個倒春寒的模樣,反像是寒冬臘月又重臨了一遍,昨晚上竟飄了雪花,到了中午,地上已經是厚厚地一層。

懷真因覺著天冷的不尋常,又念唐夫人是體弱之人,總是吃藥,未免傷身,必須要長久地用些食補才好,因此同丫鬟們一塊兒擬了許多食補的方子,每日輪換著或燉或煮或蒸。

因唐夫人近來想吃鮮魚,廚下今日又得了很新鮮的破冰生魚,於是便叫做百合栗子生魚湯去,懷真又特意把魚刺兒都除去了,果然唐夫人愛吃,甜甜美/美地吃了一碗,又喝了藥,便睡著了。

如此眾丫頭才也散去,自作針線,或者歇晌,或者打鬧,各行其是。

懷真看外頭天色仍是陰沉的,又看那滿地雪白,好個琉璃世界,倒是有心出去走走。

此刻吉祥正跟唐府的丫頭們在一塊鬥牌,懷真見她們玩的熱鬧,便也不叫丫頭跟著,隻披了披風,自己出了門,沿著上房往前,遠遠地看去,見那湖麵如同明鏡一般,也不知是不是結了冰,湖邊兒鑲嵌著一團玉白,那架在湖上的遊廊,翠瓦也被白雪覆蓋,隻露出紅色的柱子,若隱若現,竟是美妙絕倫的場景。